九生九世爱你 （一） 劫

今天的雨格外大，夜里的风把黑暗成堆似的拍过来。我在手下们的轿子上，看着不远处大红轿子里的你。风把帘子掀起一个角，我看到你的脸，看不出你的表情。

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小的们说这个天气不喜庆，选在夜里更不喜庆。他们说，我们化成人形，就该像人类一样的办婚礼。

我找了猫太司给我们看了日子，实际上我告诉猫太司，三日之内，给本大王选个吉日，我要成亲。

该死，我真该说，一日之内给本大王选个吉时的。害本大王为此整整等了三天。

噢，不，不止。我等了太久太久。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我才那么小一点，当我发出第一声“喵呜”，妈妈语重心长地叫了我一声:“孩子，唉。”

很小的时候，妈妈从来不让我出去，我每天就是蹲在窗户边，透过泛黄的窗纸看向窗外。事实上我什么也看不到，外面熙熙攘攘，我只能感受到一丝风吹过。

“喵呜~”一天夜里，我听见这个陌生的声音，我习惯了在很黑的黑夜蹲在床边。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让我十分惬意。我回头看了看妈妈没有在房间里，她每个夜晚都出去，早晨就会带好吃的回来叫我起床。

“喵呜~喵呜~”一声声让我十分好奇，于是我也跟着“喵呜~”就这样，我感觉那个声音离我越来越近了。我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你的影子投在窗户上，纤细、轻快。妈妈跟我说过，永远不要去碰窗户纸，不要独自接触外界。那一刻我忘记了妈妈的警告，终于，我试着伸出前爪去触摸薄薄的窗户纸。你一定跟我一样紧张，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喵”我听见妈妈生气的低吼，吓我一跳，我的爪子一下划破了窗户纸。只一眼，我看到你跳下窗台的身影，你的皮毛是油亮的橘色。

妈妈含着我的脖子，把我叼回我的窝里，我看到她的毛发竖立，我很怕。过了很久，她才冷静下来说，“永远永远，不要独自接触外面的世界。你忘了吗？”“妈妈，可是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为什么她的毛发是橘色，而你是黑色，我是蓝黑色。”“没有为什么。”

小的时候，我很喜欢看自己，我不知道为什，我的毛发在阳光下黑得发蓝，而在夜里，又蓝得发黑。我想等我长大了，就会变得跟妈妈一样，褪去蓝色变成油亮的黑色。

从那天起，我不再听风停雨，我只等你，想着那一抹消失在树叶里的橘色。在我睡着的时候，妈妈把我叼去另一个房间，好像爬了很久的楼梯。

很高的阁楼，连老鼠的吱吱声也听不到。我从高高的楼顶上可以看到外面很远的地方了，我甚至看到别人屋顶三三两两的猫咪，唯独没有见你。

那天我正在楼上打盹儿，听到微弱兴奋的“喵呜”声，我又看到那抹橘色，是你，在抓蝴蝶！我一跃而下，大脑一片空白，时间怎么会这么慢。我无限地向你接近，却听不到一点声音，我看到你的表情，突然变得惊恐。“喵呜~”是我听到你最后的声音。

什么是劫，大概是我见到你，无处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