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教堂

2023-10-07  本文已影响0人  涂山盈川_love

翻译自《马修·阿诺德诗集》


城堡

在呼啸的萨伏伊山谷之下,
回声缭绕着这座古老的山城,
在遥不可及的山中小屋间
听!教堂正荡漾着怎样的钟声?

在明艳的十月清晨
萨伏伊的男爵已离了他的新娘。
始自城堡,经过吊桥,
涌动着猎手们愉悦的情潮 。

骏马们正嘶鸣,英俊者们光辉;
她愉悦地问候她的勋爵,
从竖框装潢的落地窗
玛格丽特公爵夫人致以笑。

自维也纳的多瑙河畔,
她作为一位新娘,于春天来到;
现在秋日清凉了深林;
猎手集聚,军号放音。

猎犬们正逐竞,猎人以利锥起誓,
马正焦躁,随长矛闪现。
下马!——他们轻盈步履泥泞湿软之林,
再向西,便是法兰西边境。

听!猎物潜行;他们四散!——
孤身沿林迹骑行,
骑手激烈地策马各自飞——
听!一哀嚎——一碰撞——一呻吟!

猎人上前,脸色苍白,气喘吁吁;
这块草皮上躺着死去的野猪——
上帝啊!还有在其身旁瘫软的公爵,
他失去知觉,痂中翻涌着鲜血。


在阴郁的十月幽夜,
沿着覆满落叶的林间小道,
通向城堡,经过吊桥,
归来了猎人与其所负物。

大厅之内,壁上的烛台明灭闪烁,
女士们在等待时环她而坐,
她们在高台之下,披着微笑
以满足玛格丽特公爵夫人之意。

听!于开启的大门之下!
是男人们沉重的步伐与夫人即刻的命令!
「是我的勋爵自狩猎而归——」
这位公爵夫人鼓起了掌。

猎人回归,缓慢迟滞,疲乏不堪——
他们在这华府的黑暗里停住。
「站住,来这边,你们猎手真蹒跚!
来大厅!汝作了甚乐?寻了甚欢?」——

他们负其主人徐徐而入;
他们将他躺平在大厅里。
他的外套上是枯叶与血迹,
他的额上蹙着红肿的皱眉。

死去的是她高贵而青春的丈夫,
躺倒于他同样年轻的妻子前,
血光在摇曳的烛火下颤颤巍巍——
这一瞥便冰封了她整整一生。


在维也纳的多瑙河畔,
国王们大办的喧嚣庆典,可邂逅英俊。
其最欢愉的人中欢愉得最久者
曾是玛格丽特公爵夫人。

在维也纳的多瑙河畔,
盛宴与舞蹈哄骗着她的青春。
直到那一刻前她从未悲戚;
而从此以后她从未欢笑。

在萨伏伊山的群谷之中
远离城镇或人们常聚的凡尘,
彼处立着一座半成而伶仃的教堂,
始建自莫德公爵夫人。

昔时,那位公爵夫人坚决要建它,
于灰暗的年代,仅凭颤抖的双手;
但教堂未竟时她身先死,
空余半成的教堂独立——

当那位沉入了她的坟墓后,
教堂便如过去建造者离去时般立着;
山间的草坪铺上了祭坛,
兰陵花繁盛于教堂中厅。

「——在我的城堡中一切凄然,」
玛格丽特公爵夫人不久后道;
「某人啊,指引我,深入山中!
我们将重建这座教堂。」——

檀香缭绕的朝圣者,万里迢迢远道而来,
来自叙利亚的奥地利骑士也方至。
「守卫啊,奥地利的流浪者带来了,
与你们奥地利夫人的致敬!」——

门前守卫们答道:
「骑士们啊,你们所知的她已离去了!
我们的公爵逝去了,我们的夫人走了;
在布鲁教堂找寻她罢!」——

奥地利骑士们和着行军服的朝圣者
攀行过蜿蜒的山路——
抵达山谷后,那处的地面
日复一日地拔高。

割锯着磐岩,锤声正隆;
他们做工于光明的太阳闪亮之时,
萨伏伊的山间草地中,
沿着溪流,而下青松。

骑在她的小白马上,公爵夫人
心满意足,欣赏起了她的工队——
有自弗拉芒的雕刻师,伦巴地的镀金师,
日耳曼的石匠,西班牙的铁匠。

穿着黑衣,坐上白骑,
她的老建筑师在侧——
此处他们于山间觅到了她
找得从早晨,正午,直到黄昏。

她满足于此,欣赏着建造者们,
直到教堂封顶并建成。
最终,建造者们为她在中厅造起
一座石墓。

这座墓上他们雕起两式塑像,
灰白的大理石栩栩如生——
一式,是穿甲戴盔的公爵;
另一式,是裹着头巾的公爵夫人。

环墓雕着回纹饰的砖石
是在复活节铺上的。
之后公爵夫人遣散了她的劳工;
并在圣约翰溘然长逝。


教堂

在闪光的铅灰色拱顶之上,
是一座崭新的宏伟,普照着阳光;
溪流亦渐涨。
山丘被穿上荫蔽的松林;
松树之下,亮绿色的草野之中,
高高耸立着这座教堂。
这是哪座教堂,人远地偏的?——
这是布鲁教堂。

晨曦初生之时,从它们带露的居处
穿过溪流,映入眼帘的便是母牛
围绕着墙失神——
教堂墓地关住了广场的围墙,
那广场开放着清鲜和新绿的山丘草地
是去年它们躺倒的地方。
但如今一切被按部就班地组织
环着布鲁教堂。

在礼拜日的晨钟响起之时,
阿尔卑斯山的农民三三两两地,
在此登顶祷告;
市民们与夫人们,在盛夏时节,
从尚贝里骑至教堂,
在华丽的斗篷下整顿仪态。
但其他时间则是孤寂之刻,
环着布鲁教堂

还是在礼拜日,一位传教士来到,
从关口之前那围着墙的小镇,
沿着山路;
之后你们听见管风琴的嗡鸣,
你们听见白袍教士所言的种种碎语,
以及民众的祈祷。
但除此之外便是沉默的山林原野
环着布鲁教堂。

礼拜毕后,祷词尽时,
人们去中厅修整
环墓而失神;
石像简直是奇迹,
这轮廓鲜明独一无二的刺绣也应在颂扬——
之后他们便散去了。
这样高贵的一双被孤立
于布鲁教堂。


坟墓

故安息罢,恒久地安息罢,高贵的一双!
于你们高耸之教堂,散入无尽之青岚,
那些不见军号、猎犬及家臣的地方。
仅有纯美的圣徒正沉默着莞尔,
从这中厅华贵的彩窗,
到过道上,耳堂中,至你们大理石的墓;
那处即是你们,年轻的贵族!将再不浮现
从侧边还是公爵夫人下榻的床垫时,
到秋日清晨,军号吹响日,
牵着你们的猎狗骑过吊桥
以在清林中狩野猪至黄昏;
还有你,贵夫人啊!将再不目睹,
你与你的夫人们,待于大厅之内,
而精疲力竭的猎手们背着其血染的负载,
迟来于城堡大门。
故睡眠罢,恒久地睡眠罢,石化的一双!
抑或你们若是醒了,那就这样,当被美人
雕饰的西面上,一束光的洪流
从夕阳漫溢,色彩照耀了
先知们,升华了圣徒,予殉道者勇气,
于中厅西边巨幅的彩窗;
环着这座墓的路面闪烁着
辉耀着蓝宝石调的漆饰,
及紫水晶的,及红宝石的——尔后露出
于你们安息处的石上的眼睑,
再从举着你们头的刺绣枕,
及你们的大理石床觉起,
接着,目光向下滑到玫瑰般温润的色调,
足下的,打上花火的燧石般的漆面,
道:「此何?我们正于祝福中——释怀了
——观望着通向天国之城的路!」
亦可醒于秋夜,那时雨
沙沙地摇落于你们的头顶,泣诉
于光滑的铅灰色屋顶,于墙壁上
则断断续续地摇曳着她悲戚的微芒
而月华就从天窗射下,
长风就在山松间洗刷,
然后,抬头将视线凝于朦胧的高柱上,
是你们安眠的繁茂的大理石森林,
「肃静,」你们将道,「这便是不朽!
这便是天国光辉明灭之边缘,还有这些
天国宫殿之柱!」
之后,在长风的清扫下,你们的耳朵,
如天使之翼的某部分,将听闻,
覆着青苔的屋顶上爱雨连绵不绝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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