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316）——

文丘墨豸

进了八月下旬九月初，红砖销售逐渐滞销，老板就开始实行优惠办法，开车上门送货，以增加销售速度和销量，否则出砖量太多，砖厂没地方存放了。

工人们干了一天活，晚上还得隔三差五地加班装车送货。这样一来，休息自然有些不足，几天下来，难免有些吃不消，甚至有的人病倒了。老板也不管，只让在家自己休息一下，好了再继续上班。

我白天里跟车送过一段时间的货，去过吉林省东丰县城、山城镇和梅河口等地。晚上让我加班装车可以，再让我跟车去送坚决不干。老板当然不高兴，说没想到当老师的人也这样倔。

我不管你说啥，反正白天怎样干都可以，晚上我是不会熬夜加班的，我又没卖给你，挣那两个加班费，累个要死不划算。我不但不干，也不让吴芳去，老板夸我有性格。

到了十月十多号，砖厂开始停工了，大家各自回家秋收。按说我护架的还是要坚守岗位，继续干活，可是我坚持回家收地。就靠吴芳一人，根本干不过来。这时候，正好有家里没种地的人可以接替我。

收完了地，生产完的砖坯还没有烧完，红砖已经摆满了窑前的场地，再出窑已经没地可放了。必须找人要把砖倒放更远的地方，好空出地来。

老板电话过来问我能不能去倒砖，这时候，地里的活已经干完，我就和吴芳每天上去干这个活，开着电瓶车，这边装完，运到远处的空地，再卸车码成垛。计件工资，我俩每天能挣到八九十块钱，觉得挺不错的，这个时候已经进入初冬季节，农村没有啥活可干了。

直到下了雪，我们的活才停了下来。老板杀了口猪，请大家吃散伙饭。在砖厂干活的人都去了，这是老板给大家最后的福利，留个好念想，来年继续给他干。

这一春一夏一秋八个多月，我一共才挣了八千块多钱。说句心里话，钱倒是一份没差我的，可挣得真是不容易，每一分都是汗珠子掉地摔八掰换来的，和我在外边兼职教书法简直没有半点可比性，这是我大半生里最劳苦的一年。

这一夏天里，我没有拿过一次毛笔，书也一本没有读过，除了干活、干活，就是干活了，那几样爱好已被我忘到爪哇岛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