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故 第十三章 不见

午饭时间，赵海帆在汉堡店门口等了一会儿，没看到晓舟。附近她常去的小饭馆，也不见她的踪影。

他等了一会儿，忍不住打电话给她。

 “不好意思，今天太忙了，我在办公室吃饭。”晓舟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后来，午饭时间她总是有事，同事聚餐，外出办事，太忙了……

赵海帆不再给晓舟打电话。她不愿见自己，他明白了。正逢雨季，一周中总有几天下雨。下了课，他在大学食堂随便打发一顿午饭，就回实验室。可是，他的速度慢了很多，实验总是出错。

“晓舟，为什么不肯见我了？做朋友都不行吗？”这条短信写了无数次，却又总是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从未发出。

阴雨连连。中午的时候，晓舟的同事们都聚在一个小饭馆里，大家点五六个菜，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吃完饭回去再平摊费用。这样的时光自然是快乐的。同事们叽叽喳喳地聊着各自的工作。晓舟不需要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听着大家聊天。她原本就不甚健谈，也没人在意。一开始赵海帆还给她打电话，她忙于找各种借口。后来，便安静了。中午她会习惯地看看手机。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她有点惆怅地想，也许他再也不会联系她。

这样也好吧。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那天从宋园回来，第二天的报纸，她随意瞄了一眼，却看到娱乐版一大版都在谈论这件事。图文并茂。那天晚上参加舞会的重要角色，明明集团的副总，Von Sonne基金的合伙人，永腾集团的女继承人……他们的照片占据了整个版面。只有一张照片的远景里，可以隐约看到她和赵海帆站在大厅一角，虽然十分模糊，她看了，却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

后来，赵海帆打电话来，她几乎是直觉地回避。

陈志也不大见她。不知他在忙什么，神神秘秘地。问起来他总是含糊其辞。最后干脆说：“现在不能说，以后你在报纸上看到。”

她只能无奈地苦笑。

陈志也有苦衷。

在那些神秘的压缩文件里，他发现了Leo Cork的信息。它之上是另一家卢森堡注册公司，再上面的股东是Hynit Mansya。资料中有股东的护照。他看到了Hynit Mansya的照片。看起来30岁左右，相貌精致甜美，肤色略深，眉目一望而知是芒族人。

陈方突然想，这是不是梅莎夫人？

梅莎夫人是贝湖城一个神秘的传说。

据说，梅莎夫人经营着几家夜总会，风格都不一样，有的像是复制了一座欧洲皇宫，有的像超现代的艺术馆，有的色彩浓烈像打翻了颜料盒，有的像一汪海洋。这几家夜总会的装修设计都是名师手笔。梅莎夜总会里，总有许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她们穿着漂亮的晚装，妆容精致。夜总会只是梅莎夫人生意的一部分，或者一个门面，或者一个开始。

五光十色只是夜色中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则可能是，某个深夜一条船到达兰汀河南岸。有时船上藏着的是走私来的货物，毒品、仿冒的电子产品、高级服装、手袋、香烟名酒。有时，船上藏着的是人。各色各样的人，在夜色中上岸。梅莎夫人给他们提供落脚点。他们从此处中转再去欧洲、美国或其它地方。有的女孩子就此留在梅莎夫人手下。夜总会里总需要漂亮的女孩。

她很神秘。只有特定的人才会知道她。流离失所的女孩子，吸毒的人，走私的人，需要一份工作的人，需要贷款的人，需要达到特殊目的的人。梅莎夫人的产业是暗夜里的，不见光的。

以前听人提起梅莎夫人，他也无暇追究真假，毕竟工作太多。后来，某个同行的报道引起了他的注意。海关和警方一直怀疑一家名为利丰贸易的公司实质是一个走私工具。利丰走私进口大量的电子产品到巴博。它有自己的分销渠道，一切都在地下进行，走私手段十分隐蔽。多年来外人不清楚它到底如何运作。某天，警方接到线人报告说，利丰的几个骨干在一间酒吧分赃。警察赶到时，那些人却已不见踪影。据说，那间酒吧便是梅莎夫人的产业。

梅莎或许是一个芒族的姓氏，或许只是她随便给自己取的名字。这是梅莎夫人？陈志想着。按芒族语的读音读起来，很像。

兰汀河南岸有一家小酒馆Mistero，老板兼做酒保。老板Karman以前在江湖上行走，后来开了这间小酒馆。小酒馆里各色人等混杂。陈志出于工作需要，有时便在这间小酒馆里打听些消息。

某天，陈志和Karman闲聊之间，谈到梅莎夫人。Karman说，只听说过这个人，从未见过。陈志开玩笑地问：“梅莎夫人到底是不是真人？到底谁见过？”

Karman朝旁边撇了一下嘴，说：“问Buwani。”

陈志扭头，看到一个中等身材的芒族人，看不出年纪。要说在25岁到45岁之间，似乎都可以。

Buwani喝着啤酒，淡淡地看了他们俩一眼，没接茬。

陈志请他喝了杯酒，两人聊起来。

陈志问：“老兄，你见过梅莎夫人？”

“好奇害死猫。”Buwani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后来，慢慢地聊得多了，陈志知道了，Buwani是个司机，为梅莎夫人的一家公司服务，专管接送客人。某次两人喝得半醉，Buwani突然说：“梅莎夫人手下的漂亮女孩子，都是用来讨好客人的。”

陈志听了，问：“你怎么知道？”

“我就负责接送那些女孩子，我怎么不知道？每次都是漂亮得不得了的女孩子……”

陈志看着他。Buwani又摇头：“兄弟，好奇害死猫。”

但是，他仍然从Buwani那里知道了一个时间一个地点。那是一间号称Boutique Hotel的酒店，位于一片旧英式别墅区附近，位置十分隐秘。他在远处角落里候着。晚上九点，先后有三个男人走进去，他抓拍到了他们的照片。又过了一会儿，一辆车停下来，一个盛妆女子走下来。他连忙又抓拍了几张。那辆车并没有停多久便走了。随即，他也开车离开。

回到家，他把照片导到电脑上看，不由地愣住了。照片中的男子，有一个很脸熟，桑宁大公家的后人，戈曼桑宁。那个盛妆女子陈志也认出来了，是永腾娱乐旗下的一个演员，虽然容貌甚美，却一直不温不火。Dianet Fhun，法越混血儿，在巴博周围几个岛国行走，拍片子。因为写过永腾娱乐，陈志知道它旗下的重要艺人。前几年凯利出售文娱业务，接手的下家便是永腾娱乐。

陈志看着这两个人的照片，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