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二
童年记忆(二)
对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出生的人来说,童年最深刻的记忆也许就是饥饿了。而我的童年中却没有这种担心,原因之一是我的家庭中劳动力较多,而我又年龄最小,之二是我的家乡靠近煤矿,经济来源相对较多一些。
七十年代初的时候,由于采煤的影响,地下塌陷,村庄被迫迁移到黄河岸边,故得名临黄。矿上给村民每家每户都盖上了青砖瓦房,村民家家户户在院子里栽种了泡桐、椿树、楝树、刺槐、杨树等树木,一到夏天,郁郁葱葱,遮天蔽日,青砖瓦房掩映其间,黄河故道如绸带般绕村而过。这在当时曾引起轰动,十里八村的人非常羡慕,不少媒婆给我们村的小伙子介绍对象,我们本村的姑娘也多不愿嫁到外村。
但那个年代,物质极度匮乏,精神生活就更不用说了,不像现在有电视、网络。我的记忆里存留最多的是听评书、看电影、电视和看小人书。
在七十年代后期,家家装了小广播,村里还有高音喇叭,每天早晨要播放一些要闻,到八十年代初期的时候,也播放一些当时的流行歌曲,像《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泉水叮咚》、《沂蒙山小调》、《洪湖水浪打浪》、《妹妹找哥泪花流》等,但这些都是我哥哥、姐姐们爱听的。到了每天中午,我都会和小伙伴聚一起,围在小喇叭下,一起听评书。我们常听的有《说岳全传》、《瓦岗寨》、《杨家将》、《封神演义》等,从这里我们知道了牛皋大战金兀术,常常谈论笑死牛皋气死金兀术的故事;也常常为岳飞惨死风波亭而痛惜,大骂秦桧的奸诈、卖国,大骂南宋皇帝的软弱无能;从书里我们知道了英雄末路秦琼卖马的无奈,知道了程咬金三板斧的威力,知道了武艺高强的罗成,绰号“冷面寒枪俏罗成”,他英姿飒爽,玉树临风,却英年早逝,随说书人叹息:自古名将如美女,不许人间见白头。
夏天的时候,煤矿上常常在晚上放露天电影,电影在篮球场放映。我早早吃过晚饭,去占一个好位置,如果去晚了,正前面的好位置就被别人占去了,就只能在比较偏的位置或靠后的位置看,或只能在反面看,在反面看,倒挺有意思,就像看镜子里的人物一样,都是左右倒置的。占位置时通常是从附近找几块砖头,摞在一起,可以坐在上面看,每次放露天电影,都是人山人海,经常有人因为位置的事情而发生争吵。
电影在放映前,通常要放映一些加片。可能很多人,包括八十年代出生的人,都不知道加片的存在。加片是在正式放映的片子,即正片放映之前,加映的片子,一般是短片,多是一些科普的小片段,有点类似现在的预告片。至于内容是什么,现在已经没有记忆了。当时看过的电影有《啊!摇篮》、《喜盈门》、《车轮滚滚》、《地雷战》、《地道战》、《小兵张嘎》、《平原游击队》、《小花》、《抜哥的故事》、《佐罗》等。当时很多电影我们也看不太懂,只是看热闹,像《地雷战》《小兵张嘎》最吸引我们了,记得鬼子的胖翻译官一句经典台词:老子在城里吃馆子都不要钱,别说吃你几个烂西瓜……。
农闲的时候,村里有时也放电影,往往在村头的打谷场找一片空地,两边埋上两根竹竿,中间挂上银幕就行了。只要我们知道了,就会三五成群去看。常常在晚饭后,呼朋引伴,一起到附近的村庄去看电影,有时要走半个多小时,到达后,往往没有好的位置了,我们也不在乎,好像更在意的是对看电影的参与。农村放电影时,往往附近的几个村庄一起放同一部电影,有人要问那怎么放?跑片子!原来一个村庄放完一段片子后,有专人骑车把片子送到另一个村子,那个村子再放,这里就有个时间差,所以农村放电影少不了加片。
进入八十年代后,由于改革开放的实行,大包干政策在农村如火如荼地实施起来,人们的积极性极大地调动起来,生活水平快速提高。到八十年代初期,一些生活富裕的村民开始买起了电视机,那是十二英寸黑白电视机。在物质连同娱乐都匮乏的年代,买台电视机是家里的大喜事,四邻的孩子、老人都会跑来看新奇,谁家要是有了黑白电视,那是极其风光的,常常会有一院子的人聚集在一起看电视,人们的生活开始变得不一样,更加多姿多彩:能看到国家领导人出访,能知道外面的世界,新闻联播、天气预报、美国职业篮球赛……,所有的节目都不厌其烦,直到屏幕上只剩雪花了,才恋恋不舍地回家。家里有了电视机,我们就不再到煤矿的工人俱乐部去站在窗台上看电视了,记得最吸引我的电视剧有《敌营十八年》、《加里森敢死队》、《尼尔斯骑鹅旅行记》、《铁臂阿童木》、《排球女将》、《鼹鼠的故事》等。光阴荏苒,通过小小的黑白窗口,我了解了许多知识,体验了电视剧里的酸甜苦辣。
在煤矿工人聚居的工人村附近,经常有个老人摆连环画摊,大概两分钱一本,这里是小学生流连忘返的地方。我的手中只要有的零花钱,就要到书摊去看书。记得当时看的连环画有:《西游记》、《敌后武工队》、《三毛流浪记》、《水浒传》等。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我已过不惑之年,回首往事,仍历历在目,虽说童年时物质生活清苦,但快乐的时光还是很多的,也许是少年不识愁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