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一趟已知起点和终点的列车
读《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
本周我阅读了瑞典作家弗雷德里克·巴克曼最知名的代表作《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这本书早在2012年出版,近十年畅销不衰,给读者留下了回味无穷的温暖和感动。小说用插叙的手法,串起了欧维人生的起伏悲欢。
但实际上,故事概括起来并不复杂:主人公欧维,自小母亲病逝,父亲是个善良敬业的铁道工,有着绝佳的技术和高贵的品质,他是欧维最好的榜样。
父亲去世后,欧维在火车站台偶遇索雅,两人坠入爱河,索雅鼓励欧维继续求学,欧维后来入职一家建筑公司,两个年轻人自力更生打拼生活,买了房子,结了婚,索雅怀了孕,一切都顺风顺水,生活温馨美好。
只是幸福背后总埋伏着厄运,两人在一次从西班牙旅游回家途中,遭遇车祸。孩子流产,索雅半身瘫痪,接下来近四十年都坐在轮椅上。如此惨烈的打击并未摧毁这对夫妻,他们依然坚强地生活,直面人生的残缺,寻找新的意义。
可惜命运多舛,索雅因癌症离世,只留下欧维孤苦伶仃。半年后,59岁的欧维又被原单位裁员。丧妻的悲痛、受挫的尊严、时代的隔膜,重重压力集于一身,欧维在百般绝望失落中,不愿苟活于世,数次想要追随妻子而去。
这时,他那些平时来往不多的邻居们,鬼使神差般,一个个冒了出来。先是一户新搬来的夫妻,帕尔瓦娜和帕特里克,他们从不会倒拖斗车、需要借梯子开始,率先闯入了欧维郁郁独行的生活圈,然后是老伙计鲁尼和安妮塔夫妇,金发霉女和她那只四处乱尿的狗,接着是乱停车的小伙子阿德里安、不敢对父亲出柜的米尔莎德,知道很多事儿的胖小伙吉米,拖车老板安德斯,等等。
这些人因为很多小事—大都是生活里的鸡毛蒜皮,或主动或被动地和欧维建立了联系,也正是由于这些人和人的连接,有意无意间破坏了欧维的寻死计划,为他的余生打开了一扇扇新的大门。
故事在大家齐心协力帮助鲁尼一家跟政府部门抗争时达到高潮,在那场胜利后,欧维不再想着去死了。他感受到来自那么多人的友情和关怀,他也发自内心地爱着身边的人。
带着一个不太好用的心脏,他从求死转而求生,又认认真真地生活了好几年,尽他之力,帮助了所有想帮助的人,把自己的人生价值发挥到了极致,最后安然长逝。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结局呢?
我们一开始看到的欧维,冷漠、落伍、不好相处,甚至有些不讲情理,但随着故事渐渐展开,展现出了各种细节,然我们发现了欧维的苦衷,和欧维的可爱之处。
到后来,想必每个人都会喜欢上欧维这个老头儿,因为他善良,敬业,温厚,恪守原则,外冷内热,心中总有他人。他那些看似过时的坚持,是这个浮躁的时代早已消失的认真。他身上的品格,是这个潮流世界已经失落的珍贵特质。
不知道你听完这本小说,感觉最触动的地方是哪里?关于这个温情的故事,我们能感受到的东西有两点,一是关于那个永恒的主题:爱。
爱有小爱与大爱。小爱是爱自己,爱自己的亲人伴侣。大爱是爱他人,进而在更广阔的层面上去爱整个生活。爱让一个人不断付出,承担责任,也让他得以与万事万物紧密相连,美好的事物不断传播,才能创造出更多美好。
欧维爱他的太太索雅,即使遭遇了那么悲惨的车祸之后,别人都以为这种情况下,年轻健全的丈夫,很难一辈子照顾半身瘫痪的妻子。但欧维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动摇,他连续几年为妻子奔走呼告,政府部门不作为,他就自己动手,在家里为妻子改造低矮的灶台,去妻子学校建残疾人轮椅坡道,每天早晚接送妻子上下班。
在小说中,欧维回忆他和索雅这近四十年来的生活,从工作日到休息日,那些细节如此平凡,又如此恩爱,在经历了生活的重创后,两人还能这么安宁幸福地相依相伴,读来令人感动不已。
欧维也爱他人,他嘴上不肯承认,但行动一次次暴露了内心。一个人,如果真的对世界了无牵挂,别说五次寻死,分分钟就可以结束自己的生命了。但每一次,欧维都是为了别人,甚至是为了帮助一只流浪猫,对自己的冲动之举按下了暂停键。
第二个问题是:我们该做怎样的人,我们生活的意义是什么?这个问题很宏大,但如果落实到小处,也就是,在无数可能之间,我们该做出怎样的选择,我们希望自己成为哪种人?
欧维终生以他的父亲为榜样,每一次来到十字路口,他都做出了虽然有点艰难但绝不违背原则的决定。比如,捡到的钱财不占为己有,一定要交公;比如,宁可自己遭受非议,也不议论别人的是非;比如,即便得不到期待的结果,也要坚持正义。这些事如果换了你,你会怎么做呢?
正是当下每一个不同的选择,奠定了我们做人做事的基调,构建了我们周围不同的人际关系,也最终决定了我们人生的道路。
其实生命是一趟已知起点和终点的列车,其意义在于,我们明白在旅途的颠簸中所得到的,不曾让自己丢了魂魄,这才是到达终点后我们看得到的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