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在幸福的路上马不停蹄
夜已深了, 这是我第二次看七堇年的作品,看到满眼泪水。
草稿箱里躺着我三个月前未完成的一篇文章,那里面写满了劝慰别人的话,洋洋洒洒,如今再看,对于疼痛而言,犹如隔靴搔痒。
我在这样冰凉如水的夜里,听着张玮玮的《米店》,敲下这些甜蜜抑或忧伤的文字,成长至此,在别人那里得到安慰并非我本意。
不知为何,明明说这是刻骨铭心的故事,我却生怕有一天忘得一干二净,所以我不敢停下手中的笔,一刻都不敢停止思考。
红心实习结束回校。
我们在外面点了一小份鸡蛋面,一小份花生米,就足够我们聊好久。
她是一个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亏待自己胃的一个人,不像我,会活生生把自己瘦得皮包骨,一星期减个七八斤再正常不过。别跟我说赶紧增肥吧,再瘦就嫁不出去了之类的话,我真的有认真学习,仔细观察过那些肥的流油的人,把他们当做我模仿的对象,真的去买过他们手里拿的,嘴里吃的东西,甚至精确到某一店铺。
可是,我还是我啊,月亮眼,小长脸,永远不会变。
“当我离开那个地方,坐在车里的时候,是有一些难过的,毕竟跟他们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突然分开,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红心失落地望着我。
“这是一个告别的时代啊,我们不是一直在经历相聚与分离吗?该习惯了,都这么大了我们,竟然还会伤感这个,你啊......”我说得像个过来人一样,潜台词却很长很长。
红心,曾经走起路来也是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少年,如今,我走在她身后,看到的每一步,竟是如此缓慢而忧伤。我在心里感慨了千万遍,却无论怎么都无法残忍地说出这些话。我只是哈哈地笑了,想去遮盖心里那一刻的惆怅,她说,这笑声如此的杨雨岩,贼贼的笑,笑得毫无顾忌。
有一段时间,我听遍了陈绮贞所有的歌。这是一个静心于创作的歌手,关注她的微博,却发现粉丝少得可怜。《旅行的意义》,《表面的和平》,《小尘埃》.......经历了那么多故事,却从未在她声音里听到过沧桑,渐渐地喜欢上这种不露声色。
何必急于把悲伤示人,它是温暖的太阳,静静地把我们滋养。如果非要说有什么阴影的话,大概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喝用薄荷叶泡过的茶。
校园门口那株海棠,并没有等到红心回来。所幸,我拍下了它的如火如荼,只是拿给她看的时候多了种美人迟暮的遗憾。四年前,我很难理解这个学校迷宫一般的布局,如今却沉溺在这小小的道路上,舍不得一朵将要凋谢的花,一棵马路牙子上的草。
人是多么奇怪的动物,但凡知道“这辈子都无法再见”,才懂得去睁大眼睛,把什么都当成宝贝,一片叶子夹在书里就能代表一段岁月。
红心说:“这一辈子,我们不会离得太远。”
我回“肯定啊,30岁以前要是没结婚,我还得去找你合租房呢!”
“暑假我在这里租房子考研,不介意的话过来一起。”
“考研,你想清楚了,在这里耗上一年,孤军奋战,结局不定……做好心理准备吧你就!我在这个破地方已经呆够了,还是回咱们洛阳吧,好歹还是个三线城市呢……”
我们说着这些无力的话,在一阵迷茫与慌乱中择出各自的道路,青春散场,未来的你我,究竟会隔着多少的人海,去怀念今日,我无从知晓。
“岩,到30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一件我现在难以启齿的事。”
“啥啊?现在就告诉我,不会是失身了吧?”
“想哪儿去了你……我那天又给他打电话了……贱吧……他说他跟现在的女友同居了……”
“这有啥啊,分开了,你还指望他为你守身一辈子啊,他的事情跟咱没关系了,他爱咋咋!想想是老娘先睡的他,够了哈……”
“可我觉得他是在骗我,他故意要把我气走,不想拖累我……”
“喂喂喂,醒醒吧你,还这样想呢!”我有点气愤她对他的感情,至这般执迷不悟。
她的眼里有亮亮的液体,我心疼地搂住她的肩膀。“对自己好一点,就对自己说他不爱自己了,就说他是个负心汉,何必去纠缠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呢,爱情不该这样受罪,苦苦求来又有何用?!”
吼完我突然想起前些天,妈妈电话里对我说:“岩,别犟了,我还不知道你?!心善得要死,善得不行,宁愿自己难受,也不愿伤害别人……”我在电话这头偷偷地抹眼泪,脑子里回荡着几个月前别人说的截然相反的那句“那姓杨的,心咋这么狠?!”。我把自己逼到绝路上,才发现有多么孤立无援,曾经无比信任的那个人也跟着大部队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久后,我原谅了自己在面对人生第一次时的那种笨拙,还有无意犯下的过错……对,我很快就原谅了我自己,凭什么要我难过,我又没杀人!我记得那天,我毫不抵抗那个人的语言刀子,十一分钟,我做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狗,我告诉自己,往后两不相欠。
“所以,红心,不要再去向他刨根问底,他只是选择了他生命里比我们更重要的东西,这个时候,你再去问爱与不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走好现在脚下的每一步,不要再去想过去的事情还有无转机了,未来说不定还更好呢,谁知道呢……”
她把眼泪咽了又咽,我能感受到她在努力地控制自己,便不忍再多说一句。
末了,我给了她一颗糖,说等到难过的时候就吃掉,糖里面的某种成分会抑制眼泪。说完又赶紧补了句,“我更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吃到!”
红心,何时起我们的谈话变得如此沉重,咱们不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三好少年吗?刚满十八岁呢,小清新呢,初恋初吻仍在呢,喂,喂,那个帅哥,来呀来呀来呀,知道你自己多有福气了吧!
“岩,有人说我傻,说我太感性……”她突然打破沉默。
“有时候还很不理性,可我们以后可以感性地随便想,只是在做出行动的那一刻一定要理性,因为一言一行都有可能改变我们以后的人生方向。”当我说这些的时候,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天晚上。
“你怪我吗?”她认真地问。
“怪你还会跟你在一起?”我故作轻松,“说不定我以后还要感谢你呢,等我那八九十来个梦想实现的时候……对了,到时候还有我的另一半,肯定要感谢死你了,哈哈”
当我上楼之后,一个人盯着屏幕,把一些垃圾收拾了一下毫不犹豫地丢进了回收站,我知道我再也不需要那些东西去过活我自己。
那些疼痛的记忆已经过去快半年了,曾经无比亲密的人如今已是人海两茫茫。
我爱过,恨过,执着过,绝望过……如今,我依然愿意记得他为了爱勇敢过的模样,原谅他困难面前的坐以待毙,原谅他所有未完的承诺。
感谢曾经愿意救我于水火之中的人,感谢一路默默陪伴的朋友。
既然相遇,你们都是我求来的贵人。
既然别离,纵使伤害,依然祝你在幸福的路上马不停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