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黑暗里的光（67）

陈学颖这几日并没来过陈学明的店里，自然不知道服装店这几天歇业，萧志一直在家养病，外面的事情更是一概不知，二人站在店门口前，心中免不了疑惑。只不过既然来了，也不想就这么白走一趟，萧志还是上前敲了敲门。

“是谁啊？”屋里有人问了一句。

陈学颖认得这声音，她十分肯定地说:“我哥在里面。”

陈学颖迫切了起来，自己也敲了两下门板回答说：“哥，是我，开开门呀。”

陈学明开了门，陈学颖还没进去就问：“你们怎么歇业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陈学明早就准备好了，他一脸愁容叹了口气说:“四处打仗，货物都没法运到上海，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店里这些入冬款式自然不会有多少人来买，周转不来，只好歇息几天。”

陈学明虽然说得顺理成章，但萧志还是留意地看了几眼店里陈设的衣服，确如陈学明所说，里面要么就是各类大衣外套，要么就是毛料长裙，不太符合当季的穿着。

当萧志的目光再次回到正前方的时候，他看到屋里正好有把对着门口的椅子，他想也没想就走过去坐了下去，像是诉家常似的问了一句:“学明，就你一个人在呀？”

陈学明略展愁眉说道:“哦……对，王大哥有点事情出去了一趟，萧志，你的伤好些了吗？”

萧志扭了下肩膀说:“好得差不多了,就是几处伤口还未愈合有些酸痛，不过没什么影响。”

陈学明点了点头说：“那就好，你们先坐，我去厨房煮一壶热水。”

萧志见着陈学明进了厨房，他的视线就转向了街上车水马龙。虽然萧志刻意作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陈学颖看得出萧志的目光像是在找寻着什么，她好奇地问道：“你看什么呢？”

专注的萧志有些顾及不暇，回得有些突兀：“没什么？”

这时，小孩子见萧志坐着，也凑到萧志的胯间，手则架在他的两腿之上，一副亲昵的神态。萧志却像是受了孩子的点拨，他乍一笑说:“我没看什么......就是看看街上哪有卖风筝，要不你在这等会儿，我带小孩子出去逛逛。”

陈学颖见萧志对风筝的事情这么上心，也懒得打消他的念头，就答应萧志带着孩子出了门。萧志这个无意中想出来的借口算是帮了他的忙，萧志知道糖葫芦摊子边上那个年轻人一直在跟踪他们，他很想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头，按萧志最初推断的三个假设里，第一个已经完全可以排除，因为普通路人没有跟踪他们的道理，但若要想知道最终的答案恐怕只有让自己单独的行动才能见分晓。

街上一家洋百货公司的橱窗里的摆着各色的玩具，这些玩具就像一块块磁铁一样将小孩子吸引住了。小孩子将脸贴在玻璃上，手指则在橱窗的玻璃上戳着划着，像是很想把玻璃弄破好去拿那些玩具一般。洋玩具都是比较昂贵，萧志并没带足够的钱来买这些玩具，所以没有进去，也只好跟着孩子站在外头看着。此时，萧志发现这面橱窗的玻璃右上角光线较柔和的部分就像一面镜子，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身后的街景。

萧志索性抱起孩子，一边跟着孩子对着玩具地指指点点，一边不时地透过玻璃里的像观察着周围的每个角落。果然，那个年轻人就站在街边看着报纸，这个人萧志并不认识，他的行为不像是要来跟萧志碰头。萧志在橱窗前又站了一会儿，但那个人纹丝未动。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那个人并不是自己人。萧志突然担心那人心怀恶意，他立即抱着孩子准备往回走，孩子意犹未尽，又哭闹了起来。萧志顾不上这么多，急迈着步子回到了服装店。

陈学颖见萧志并没有买风筝，随口便问：“不是去买风筝了吗，怎么没买就回来了。”

孩子听到风筝，感觉自己又一次受骗，大声哭着：“我要风筝，我要风筝。”

萧志因为带着孩子冒险而感到惭愧，不断安慰说：“不哭，不哭。”

“要风筝，我带冬冬去买吧。”陈学明提着水壶从里头出来接过话说。

孩子有些认生，似乎因为担心陈学明这个没见过几次面的舅舅要带他去买风筝而立马变得安静了，只是在萧志的怀里抽泣着。

萧志微笑着说：“小孩子就这样，不用太过在意，等下我回去路上有的话买个给他便是了，这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陈学明说：“水都开了，喝口茶再走吧，要不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萧志说：“刚才出去走一趟，没想到天暗得也快，带着小孩子还是早点回去。”

陈学颖觉得萧志说得也有道理，也跟着说：“我菜都买了，还是早点回去做饭好了。”

陈学明见此也没多作挽留，萧志不再打算走路，他们一出门就拦了辆黄包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