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匿在静谧冬夜
天空中缠绵出几片雪花,下雪了。
“下雪了!太冷了!”
秦弦踏着小碎步,用力裹紧身上的羽绒服,缩着身子,关上了宿舍阳台的门。
“下雪了吗?哇,想出门!”谷雨听说下雪了,双眼直放光,尽管她现在还穿着一身珊瑚绒睡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红色短发。她的心永远像她的发色一样躁动奔放。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染了绿色,寒假一过变成粉色,后来染成黑的,再过一个假期又变成了深红。什么长短直卷都试过。
“哎呀太冷了吧也,大冬天的。唔……不想出去。”于暖坐在椅子上暂停下正在看的韩剧说。
这时候秦弦已经从寒冷的阳台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我…我想出去看海唉,还没见过冬天的海边呢。”说完和谷雨不约而同四目相对,以相同频率将自己的嘴角慢慢咧开。
“出去吗?”谷雨边笑边问。
“可!”
“确定吗你俩?”于暖像看着傻子一样看着秦弦和谷雨。
“说啥呀你们?”秋雯刚从厕所回来,不过一回来就立马和宿舍里的朋友们连上了线。
“哼,他俩要出门。”于暖用嘲笑的语气回答了秋雯的问题。
“唉!可以啊!要不咱们出去吃火锅吧!”
“这个想法不错。约!”秦弦转念间同意了秋雯的想法。
“啊?你们都要出去啊?那……那我也去。”于暖这会儿又改变主意了,听到大家都出门,她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在宿舍,梁沁也还外面做兼职,得下午六点才回来。
几个人商量一通,最终决定,睡个午觉,等梁沁兼职下班后一起出去吃火锅。两个小时后,当这四个人还在各自己的床上和温暖流连,不愿清醒的时候,秦弦被闹钟吵醒了。
“起吧同志们!”秦弦跟见了鬼似的突然从床上弹起坐在床上,然后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她自己的眼睛都还没有睁开。
四个人迅速打扮好,出了门。雪已经停了。
“和下不下雪没关系,咱想吃就吃。再说了,这么冷的天,吃顿火锅多爽啊,走吧走吧。”秋雯锁好宿舍门,跟了上来。
虽然没有雪,但零下的天气还是让人感到瑟瑟发抖。海城的风一年四季就没有停过,冬天更是像一把割人的刀,只要是裸露皮肤就是在受凌迟之苦。天上的月亮向东走得飞快,云被风推着走,紧跟在月亮后面。
“月亮走的好快啊。”秦弦说。
“嗯。”并肩而行的于暖应了一声。身后秋雯和谷雨在打闹。
“好像在纬度高的地方看月亮,月亮会走的快一点。”
“唔……不知道,可能吧。”
约着去的是大家常去的那家火锅店,那里几乎见证了我们几个整合大学大部分的重要场合,梁沁的初恋、两次生日,秦弦的微电影剧组聚餐,宿舍每次放假前的“散伙饭”……虽然总嚷着要去别的地方吃好吃的,但最终还是会回到这个“最初的起点”。熟悉的地方容易给人安全感,整个大学,这几个女生都舍不得让自己“受一点委屈”,从来不蹦迪,没进过酒吧,五个人交过的男朋友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梁沁说她已经到了,让她先给咱们占个桌吧。”于暖回过头对还在“相爱相杀”的谷雨和秋雯说,给梁沁会了消息后大家加快了步伐。
一进火锅店,秦弦立马冲进去找梁沁,一眼就发现了坐在最里面那一桌的梁沁。陆陆续续大家都落了坐,就像家庭聚会一样点了餐,边吃边聊天。和别的宿舍相比,这几个人在一起没去过什么高档餐厅,没拍多少像画报一样好看的照片,没有疯狂也没有莽撞。大一的时候每天晚上都在八卦,还会买一堆零食大家坐在一起开茶话会。后来大家一起打游戏,团队作战互相掩护。中秋节,我们一起去海边放孔明灯;万圣节,大家画着夸张的装一起去逛街;一开学和快放假的时候我们都要聚餐……
夏天的时候,我们经常三五个人骑共享单车穿梭这座城市,一起玩密室逃脱……那时候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把她们写进故事里。我们在滨海公路上骑行的那个午后,直到天黑,我们还路过一个码头,在那里打了个转,看见城市的灯火逐渐亮起,内心升腾起喜悦和温暖。那天我们说,“等咱们有钱了,这片码头上所有的高档餐厅我都要吃个遍!”然后我们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码头上蓝色的、绿色的、红色的小洋楼。在回学校的路上我们说了一个伟大的计划——富婆邮轮计划。
这个计划是这样的:很久很久以后,于暖在非洲成了包工头,变得很有钱。秦弦成了大导演(于暖曾经在梦里这样梦过),秋雯是编剧(曾经做过学校的采编小记者),谷雨和梁沁是副导演,负责选角和拍摄,于暖就是投资方。这样一层层下来,所有我门剧组的小鲜肉都会被我们几个揩油。大家还会一起买一艘大游轮,上面什么都有,就像一个浓缩的小世界,穿上除了我们几个是女生,其余全是帅哥。我们从渤海出发,横渡太平洋,去一座无人岛,我们把岛也买下来……
那一天,整条滨海公路都撒下了我们的笑声。
我们边吃火锅,边说起这些事。也许经年后,我们那不切实际的愿望实现了,但我们不确定那时候是不是真的会快乐。
“说真的,我觉得怎么也不用去那些华而不实的地方,吃又吃不饱,也拘着。还不如在这统统快快吃火锅呢。”秋雯边吃宽粉边说道。
“是啊,你说这要是正好有个窗户,外面下几片雪,咱在这吃着火锅,简直是太幸福了!!!”梁沁刚干完兼职本来就挺累的,谁知道大家突然说出来吃火锅,她这一天的疲劳都随风飘散了。
吃完火锅大家就说着些有的没得回宿舍了,像温馨的一家人。回来的时候,于暖和秦弦又注意到了那个月亮,它躲在云里,不知道是不是在偷听我们的故事。从月亮到月亮的距离,我们的故事走了一个来回,在深夜兜了个圈子。一时间又让人想起那些夏天。
只不过,当有一天我们突然发现,原来大家已经积攒了那么多美好回忆的时候,就是我们快要分开的时候。记忆的行囊就快要装满,我们得打包好这个故事前往下一个人生路标了。这个静谧的冬夜,嚼碎了五个女孩子的笑声,不知道把它们吞到什么地方去了,而这五个单纯的灵魂,似乎永远被藏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