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过

文/庄庄

早晨上班路上，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与我擦肩而过。看清楚了，是宜昌市中心医院的急救车，鸣叫声急促响亮，完全掩盖了城中的一切声响。虽然车里是陌生人，我心里仍揪成一团。那是与死神赛跑的脚步声！

昨天晚上，我才知道前天我埋小鸟的那个时间段，我的母亲正在镇卫生院急救室抢救。我和妹当时却没接到任何讯息。

打电话给老爸，已经是泣不成声了。抢救，意味着什么？母亲命悬一线，从死神那里争取活的权利。我不敢想象，也不能想象失去母亲的生活。

因为上次回家父亲对母亲说话的语气不友好，从小就站在母亲这边的我，不客气地怼了父亲几句。加之母亲是个明察秋毫的人，返宜后二阳的我一开口说话，她就能从我的声音里判断出异样，为减少她的忧虑，我一直没主动打电话或视频。

母亲只是在某些方面豁达看得开，她实在是一个能量比较低的人。按照霍金斯能量等级图来看，20-1000的能量层级，母亲经常停留在30这一层。她很容易内疚，内疚的点就是懊悔因为自己年轻时不懂事，没把我们的身体照顾好。这样自责的话，她重复了20多年，我也听了20多年。

我现在身体已经很好了，你看我的腰肌劳损好了，也没有贫血的症状了，抵抗力也高了，即使阳我也是挺到最后呢。我用各种各样的话劝她、安慰她，然而有什么用呢，下一次她又能回到愧疚上来。

她不知道，我的同学们不知道多羡慕我有这样一位母亲。

我们家并不富裕，可是——

小时候，我们穿过很多的新衣裳，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些时新的款式，即使放到现在，也好看。

小学一年级，我差不多是班上第一位有自动铅笔和耳环的人。

二年级时，放学回家吃午饭，一看灶台上只有一盘青菜，扭头就跑去了学校。母亲赶来，塞给我一袋面包。1990年，四个面包一块钱，吃得我是五味杂陈。

流行梳夹时，母亲一下给我买了两个，粉红色，插在头发上，是很好的装饰。

时兴套裙，我们班上总共只有四个女同学有，我就是其中之一。1994年买一套裙子，花100多元，真的是很奢侈了。

初三，寄宿生活，一月回家一次。母亲每周都会去一趟学校，给我送菜，送桃酥、威化饼干、水果。1996-1997年，大多数同学并没什么零花钱，我每月都有充足的零花钱，而且已经吃腻了桃酥和威化。只要母亲来，同寝室的人都是一脸羡慕。

冬天，我也是寝室里唯一有条件盖两床被子的人，她时时担心我吃不好、睡不暖。一天晚自习，母亲在教室外面等我，塞给我一盒安神补脑液，她知道我睡眠质量太差了。后来得知到新学校，要军训，怕我晕倒，又去医务室买了五盒三株口服液，给我调理身体。她肯定是看到了广告才知道那些产品吧。

她对我的要求，有求必应。对于我的错误，都是包容。她尽她所能，给予我们最好的。

在我自以为是的认知里，母亲像一个钢铁侠，她不会老，更不会死，我们不会有生离死别。

我才意识到，母亲已经进入67岁的界限了。

一直很少写关于母亲的文，因为不知道从哪个角度去写，似乎怎么也写不好，索性也就不写了。

母亲今天出院。她再三嘱咐我们不要回去，已经没事了，她说我们还要照顾孩子，不用记挂他们。

她不肯在时间上、经济上、精力上拖累我们半分。

视频里，母亲很是轻描淡写，我在想当时心率193的她不害怕吗？可我真的好怕，怕再也看不见她了。

我希望我60岁的时候，还有妈可喊。

我希望可以用我所有的运气换父母的长寿健康。

也十分感谢各位友友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