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和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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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跟我说他养了一只猫的时候，我只能从门口的猫砂、小小的宠物食盆，还有房间中带着的微妙气味中分辨出一些端倪。

而当他转身出了屋门的时候，沙发对面的柜子后慢慢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偷偷瞥了我一眼，又转头紧紧地看着他走出的那扇门。不过一阵，跐溜一下缩了回去，只留着一双眼睛在柜子下乌溜溜地转。

啊，是他回来了。

“好胆小的猫。”我说。

“是啊。”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似乎我说的是他。

“我怎么记得之前说他被送走了呢？”我接过少年递来的杯子问。

少年笑了下说，“怎么会，赶都赶不走呢。”又停了一下，恍然大悟地表情说：“啊，你说的是之前的那家伙。”

“之前？”

“嗯，之前。”少年喝了一口水，像是说一个漫长故事的开头总要有的一阵停顿，我等着听他开口。

终于，他看着别处，像是陷入回忆一般缓缓地说：“之前，我还收留过一只猫。那时我还住在半地下室的出租屋里，她喜欢趴在我唯一的采光窗外晒太阳。有次窗户忘了关，她就进来了。”

“然后为什么送走了呢？”我问。

“太能生了。”他有些无奈的说到。“养了半年，在衣柜里生了一窝小猫，又过了半年又生了一窝，还把外头的那只相好也带回来了，就躲在柜子下吃喝拉撒睡，屋子里一股子味。就为了这个我还跟那只公猫干了一架。”

“干了一架？！”我一口水差点没呛住。

“嗯，我想把他弄出去，结果他抓了我一手，半夜急诊去打疫苗。最后没办法，就把猫窝放在外头，还是她原来晒太阳那地儿。然后有天，她就跑了。”他说的时候低头看着手，似乎那些伤痕还在那，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等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搬家了，有次回去那小区见到她，她还蹭我裤脚，她记得我呢。”

“真好。”我说，所以你后来又养了这只猫？”

“这只也是捡的。”少年又笑了“有次夜里回的晚了，路过的时候听到他叫的凄凉。当时他不过巴掌大，声音细细的，在夜里格外明显。我去附近买了点东西喂他，他大约觉得我喂了他，跟了我一路。我走他就后头紧跟着，我停下来他倒往后跑了几步，转头不动的看着我。就这么走了一路，走回了家。我关门前看他还呆呆地蹲在门口，叫他进来却不动。只能先掩着门，不知什么时候门被顶开小小的一条缝，他歪着头往里张望。我再一叫，他就进来了。”

我脑子里几乎可以勾勒出当时的场景，少年拉开了门，小小的野猫唬了一跳地往后跳，他笑着说进来吧，并不着急关门，等了许久，小猫试探性的，慢慢地走进了房间，门关上，从此也就这么住下了。

“他喜欢你呢。”我说。

“哪呢，这只是没记性的，说不定哪天就记不得我了。”

话题到这就结束了，那只乌溜溜的眼睛一直看着我们说完，始终不肯出来。

少年起身收拾杯子，走进厨房。

那只猫把脑袋慢慢的探出，我跟他打招呼，他看了看我，看了看厨房。

“他说你是胆小鬼呢。”

他不明所以地歪着头看我。

“他说你没记性呢。”

他还是茫茫然的样子。

“你不会跑的吧。”

他冲着我叫了一声，似乎回应我的问题。

“你喜欢他吧。”

像是终于恍然大悟，他一下转身缩回柜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