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问（5）
第二层：第三节 龙岛之秘
不知过了多久，清秀男子慢慢地睁开眼睛。
“醒了。”百陌向他看去。
“我...已经死了吗？”清秀男子一脸地疑问。
“没有，我只是路过龙岛，顺便把你捡了来。”百陌双眼深邃，看不到一丝波澜。
清秀男子没有再说话，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一只不知名的鸟儿从远方飞来，落在了一棵笔直而巨大的树上，它向着树下的两个人望去，时不时地发出几声清脆的鸟鸣，继而一群鸟儿从远方飞来，落在了笔直而巨大的树上，树顶顿时变成了鸟的世界，热闹非凡。
不知又过了多久，清秀男子缓缓地坐起身，身体的状况他已经完全了解。
百陌在龙岛上空走着，身影越来越小。清秀男子眼睛越睁越大，眼珠似乎都要掉了出来，他完全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至今还没有人能够走到龙岛上去。
他紧紧地盯着百陌越来越小的身影，有许多瞬间他都希望这个身影掉到湖面上，可事实却并非他所愿，如果他不受伤，倒是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可是现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即将发生的事情，就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似乎明白了，有些机遇并不是自己想抓就能抓得住的。
百陌离龙岛越来越近，周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仿佛每走一步都要使出浑身解数，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他身上滴落，向着水面落去，一圈圈细小的涟漪在水面欢快地荡漾着。
龙岛已经近在眼前，某一个瞬间似乎触手可及，某一个瞬间却又相隔万里，百陌依旧是慢慢地向着前方走去，没有丝毫地动摇，在他的心里，无论前方多么艰难，也就只有一种选择，那便是前进。前进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也可以避开很多烦恼，只要向前走着，一切就都会充满希望。
千百只鸟儿飞了起来，千百只鸟儿落了下去，笔直而巨大的树上，鸟儿越聚越多，它们在等待着一个隆重而庄严的时刻，它们要目睹第一个走上龙岛的人的风采，它们在大声讨论着，甚至是争吵着，这个年轻人到底能不能走上龙岛，一切都是未知，却仿佛一切都已发生，不相信的鸟永远都不会相信，相信的鸟从来都不会怀疑，所以，答案在众鸟心中已经生成。
风淡淡地从龙岛吹来，有点咸涩的味道，顿时给人一种空远辽阔的感觉，百陌身体疲惫，精神却十分振奋，他知道自己离龙岛不远了。
接下来的路程，对于每个人来说，都将是不可跨越的鸿沟，许多人在此止住了脚步；许多人还没到此，就已经止住了脚步。百陌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前方的距离还有多远，也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在哪一个地方停止，他的双脚依旧向前踏去。
笔直而高的树上，鸟的争吵越来越激烈了，渐渐地，它们分成了两派，支持派和反对派。支持派希望百陌能走上龙岛，因为这样它们便有机会到龙岛上去生活；反对派的理由很多，比如说破坏环境、破坏生态平衡，更有悲观主义者认为，今天将会是它们活在世上的最后一天。总之它们就这样无休止地争吵着，当然除了争吵，它们什么也做不了，就像坐在地上的那个男子一样。
清秀男子或许比它们还要可怜，因为他没有说话的对象，更无法抬起双脚离去，就只能坐在那里去目睹一个历史的发生，可是他的信仰却是，不放过每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如今的这般田地，却是上天跟他开的最大的一个玩笑。他没有心思去想更多的事情，他只想抽自己两个耳光，如果当初不冲动，现在的一切都会发生改变，哪怕不会成为改变历史的主角，至少也不会被历史给遗弃。
千雪渐渐地收回了周身运行着的灵力，突然间她的心口刺痛了一下，只是那么短短地一瞬，却在她的心里掀起了极大的不安，她慢慢地平缓着不安的气息，极目向远处看去。
下一秒百陌踏了出去，体内的龙阳功箭一般地运行着，却依然不能持平身体内外的压力。他的脸色苍白着，嘴唇颤抖着，衣服浸湿着，双手抽搐着，但他的眼神却十分执着，纵然粉身碎骨，也要走下去。第二脚踏了出去，一口鲜血涌上他的喉咙，他的双唇紧闭，生生将鲜血给咽了回去。第三脚踏出，气血疯狂地在胸口翻滚着，已经咽下的鲜血再一次涌上了胸口。
笔直而高的树上，众鸟扑腾着翅膀惊呼不已，最后的对决已经开始了，它们争吵地比以往更加激烈，要将天给吵熟，要将海给吵干。
千雪的目光渐渐地落到龙岛的方向，她感觉到一丝熟悉和一丝危险，她知道百陌在许多地方做着危险的事情，但此刻她却依稀感觉到百陌就在龙岛，像那天夜里一样。她站起身，挺起隆起的胸脯，张开修长的双臂，时刻准备飞过去看个究竟。
第四步踩了出去，他的脸色顿时红得发紫，大量气血涌上了体表，毛孔中沁出了丝丝血腥味。
第五步踩了出去，接着第六步，第七步，第八步，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直接喷出，体表更是沁出了一层细密地小血珠，原先被汗水沁透的衣服，此刻变得咸涩无比。他想休息一会，内心无比地渴望着，他从来都没有渴望着任何东西，如今却极度地想找个地方躺下来，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
第九步踏出了，他突然感觉身体像是燃烧了一般，由内至外的火热感瞬间把他给吞噬，他像是进入到了一个熔炉之中，不，更确切的说，此刻的他仿佛深陷熔浆！
第十步，他犹豫了，如果真的死在这里，他牵挂的人又由谁来照顾，家族的仇又由谁来承担，他思考着，时间在他的世界里停止了，他身体的活性在这一刻也停止了，他仿佛成了一个死人，但此刻的他却比死人死得更彻底！可是，下一秒，第十步他踏了出去。
清秀男子双拳紧握着，指甲已经完全刺入了掌心，清澈的血液顺着他的手掌慢慢往下滴着，“嘀嗒，嘀嗒...”仿佛沙漏一般。
千雪踮起了脚尖，她飞了出去，朝着她的感觉飞去，朝着一座山坳飞去，朝着思念的尽头飞去，她朝着人世间最遥远的地方飞去，她不知道有没有结果，她也不去考虑什么结果，她只知道，等，是人世间最残忍和最痛苦的事情。
第十步，一颗泪水从他的眼中滴出，他弯下了腰，似乎是要把它给捡起来，把一颗最苦涩的泪从人世间最痛苦的地方捡起来，他想知道所有的痛苦化成的泪珠到底是苦还是甜，于是他的腰越来越弯，他的腿也越来越弯，他，坐在了那里。
他努力地把手往前伸着，他的手即将能摸到龙岛的土壤，只要再往前走上一步，不！只要再往前走上两步，他就能触摸到自由的世界，他就能触摸到另一个层次，一个完全不同于现在的层次！他等待着，他喘息着，他思考着，他沉默着，他突然想起了蓝水晶项链，想起了和千雪背靠背一起欣赏着的一个宁静的黄昏，想起了黑森林，想起了墨门！
笔直而高的树顶，群鸟无声，所有的眼睛都紧紧地盯着那个坐下去的人，龙湖的岸边一个靠着大树的男子双目瞪得滚圆，他在等待着最终的结果，他满心期待着那个人不再站起，他越来越兴奋，他越来越相信那个人不会再站起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这一步，很长，很长，仿佛一生一世，所有等待着的生命都老了，老成了一个个雕像！风从一个地方吹来，吹过树顶，吹过树干，吹过湖面，吹过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庞，无数细密的血球挂在一张年轻的脸上，一双湛蓝色的眼睛散发着无尽的悲伤，他哭了，一颗一颗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流下，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了他的嘴里，原来，所有的痛苦化作的泪水是苦的，比药还苦，比他所知道的任何苦的东西都要苦。
风去了，雨来了，豆大的雨滴在湖面奏起了一场交响乐，所有等待着的鸟儿都低下了头颅，它们蜷缩着身体，它们和他一样不停地颤抖着，它们和他一样都盼望着一个干净而轻松的时刻。
湖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婀娜的身影，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抬起头向前方看去，向一个坐在湖面上空的背影看去，她的眼里充满了忧虑，她的心里充满了苦涩，她想走到他的身边，她一刻也不想在岸边停留，但她却不能向他走去，一步也不能！她就那么远远地望着他，静静地望着，任雨水打湿了她的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地停了，一颗星率先映入眼帘，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无数颗星相继出现，一轮圆月从树顶慢慢地升起，一道月光从天空倾洒而下，将两个人照得通体发白。
风生了，云动了，他醒了，他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他的头慢慢地抬起，他的腰渐渐地伸直，他的腿努力地站立，树顶群鸟欢呼着，树下男子震惊着，湖边姑娘憔悴着，所有生命都做出了反应，为他再一次前进！
第十一步，他勇敢地迈出，为了这一步，他沉默了许久，他不知道他这一生是幸福还是悲哀，但他的态度很明确，他不信命运不可逆转，他不信人生而无畏。
第十二步，他再一次踏出，顿时，他生出一种粉身碎骨的感觉，他感觉他的身体化作了虚无，他的思想被时空打碎，他的灵魂被烈火燃烧，他感觉他已经死了，彻底地从这个世界消失，他有一种莫名地恐惧，他害怕这是真的，他的大仇尚未得报，他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他真的很不甘心，可命运就是这么地喜怒无常，众人都被它玩弄于手掌之中！
结束了，一切都要结束了，这么多年地努力都将白费，突然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人和他同病相怜的人，一个他最放心不下的人，一个他最不舍分别的人，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他的双手抽搐了一下，他的右腿轻抬了一下，他本能地又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对，就是这无意识的一步，让所有消失的记忆重新在一个身体里组合，他再一次回来了，从无到有地回来了。他从更高的层次走了下来，走上龙岛，走上了一只巨龟的背上，原来整个龙岛就是守护兽，守护兽就是整个龙岛！
“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嗯，来了。”
第二层：第三节 龙岛之秘（2）
“我在这里等你很长时间了。”
“我也走了很长时间。”
“那你孤独吗？”
“嗯，还好。”
“你长大了。”
“你也变得更老了。”
“乾坤袋用得还习惯吗？”
“嗯，里面都是宝贝。”
“呵呵。”苍老的声音笑了。
“你怎么...在这里？”
“全靠它，我才能撑到今天。”
“你怎么了...”年轻的声音有些抽搐。
“我的时候快到了...”苍老的声音叹息着。
“没有办法吗？”
“没有，人都是会死的。”
“父亲母亲他们...”
另一道残影出现，在空中幻化成了两个人。
“阿陌，你还好吗？”一个女子满脸泪水。
“母亲，我很好，很好...”百陌泣不成声。
“阿陌你一定要每一天都快乐...”女子继续说道。
“阿陌，不准哭，你是天下第一大族的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另一个男子说道。
“父亲...我不哭...”百陌把眼角的泪水擦干。
“这才是我的好儿子。”男子转过身去，偷偷抹着眼泪。
“阿陌，你一定要记得按时吃饭，早饭、午饭、晚饭都要按时吃，饭菜要均衡，不要不吃蔬菜，不要吃凉的，不要熬夜，晚上要盖好被子，不要去危险的地方，还有...还有...还有好多话想要和你说...”女子声音颤抖着。
“母亲，你还好吗？你和父亲在哪里？阿陌想去找你们...”百陌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却没有一滴从眼眶流出。
“阿陌，照顾好自己，一个人生活要更加坚强，我和你母亲还有族中的人会一直看着你长大的。”男子声音变得十分温柔。
“父亲，你们到底怎么了，你们为什么不来找我...”百陌把头扭向一边，努力着不让眼中的泪水流出。
“好孩子，以后你就会知道的，所以你要听你母亲的话，好好照顾自己。”男子看了女子一眼。
“阿陌。”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扑到了他的怀中。
“阿雪，你怎么来了？”百陌用着他十分苍白的脸看着千雪。
“我感觉到你有危险，所以就来了。”千雪眼睛通红。
“父亲、母亲，这是阿雪。”百陌向着虚影看去。
千雪听到他的话，立马站到了一边，羞涩地说道：“伯父、伯母...好。”
女子化涕为笑，“阿陌，你长大了，变成大男孩了。”
“阿陌，你要好好保护她。”男子的声音认真而坚定。
“父亲、母亲放心，我会做到的，我一直都在努力地修炼，以后会更加努力。”
两个虚影沉默了，他们的眼中充满着悲伤。
“父亲、母亲，你怎么了？”百陌着急地问着。
“好孩子，要照顾好自己和身边的人，我和你母亲要走了。”
“今天能看到阿陌长大后的样子，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女子的声音越来越柔弱。
“父亲！母亲！你们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们不要走，儿子一直很想念你们，你们不要走...”百陌声音颤抖着喊了出来！
“阿陌，母亲爱你，真的好爱好爱...”
虚影消失了，夜空中变得异常安静，百陌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身体、他的意识、他的灵魂像是冻结了一般，是的他被冻成了一个冰像。
“阿陌...阿陌...”一个声音渐渐地清晰着，千雪拉着他的手，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百陌回过头来，半晌才说出一句话，“父亲、母亲呢？”
“他们...走了...”千雪瘫在百陌的怀中。
“为什么！为什么！”两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从百陌的口中发出。
“小家伙，老夫也要离开了...”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爷爷，你要去哪里？”百陌回过神来，
“爷爷要走了，要和大家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苍老的声音中充满着不舍。
“爷爷，我要到哪里才能找到你们？”百陌执着地问着。
苍老的声音没有响起。
不久，巨龟动了，龙岛和龙湖变得越来越小，百陌的乾坤袋兀自从他的身上飞出，在空中变得硕大无比，转眼之间就把龙岛和龙湖收入了袋中。
“小家伙，这是爷爷送给你的最后造化，能否驾驭玄武就看你的本事了。”说罢，苍老的声音化作了一道光进入到了百陌的眉心之中。
。。。
“什么？守在龙岛的弟子全军覆没！”华服无比地愤怒。
“是谁，就是把界下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启禀族长，那人三十岁上下，手拿长剑，应当是白丘李家的人。”跪在大厅的弟子说道。
“白丘李家，有如此实力的恐怕只有李长风的儿子，那个极具天赋的李元茂了。”中年男子说道。
“好一个李元茂，你一个灵侍级别，还想和我们赵家斗！”华服满眼凶光！
次日夜深，赵家倾巢而出。
白丘李家。
“报告族长，有外敌来犯，”
“来者何人？”长剑神情严肃。
“赵...赵家...”
“快开启护庄大阵！”白衣若仙的女子说道。
“所有弟子演武场集合！”长剑声音冰冷地说着。
“赵族弟子听令，率先攻破护盾者，擢为内室弟子，并由长老亲传修灵之法。”
一时间赵家外室弟子群情激愤，相继腾空而起，直奔护庄大盾而去，无数道灵力不停地轰击着白色护盾，无数道波纹荡漾开来，呼啸声、嘶鸣声铺天盖地。
“赵焱，我们两族素无冤仇，为何今日大举来犯！”长剑怒斥道！
“素无冤仇？呵呵呵，这得问问你的好儿子了！”华服冷哼了一声。
“犬子并不在庄内，如有误会还请等他回来当面对质！”长剑声音稍稍缓和。
“晚了，他杀我族人，屠我弟子，今日便要你们白丘李家付出同样的代价！”说罢，华服身后出现了十数位长老。
“灵力聚集，攻其一点！”赵家二长老在空中指挥着。
无数道细小的灵力线条向着二长老指着的方向聚集着，一条巨大的灵蛇渐渐地出现。继而巨蛇飞速地向着白色护盾冲去，巨大的轰鸣声骤然响起，白色护盾被冲击的地方立时淡化了许多，接着是第二次冲击，第三次冲击，一道裂纹赫然从撞击处生出！
“众弟子准备迎敌！”长剑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着。
无数柄长剑从地面飞速地升起，整齐地排列在护盾的裂纹之下，随时准备着刺向冲进来的人！
巨蛇在空中快速地游动着，它飞进高空，带着无数道闪电从云端直奔裂纹而去，“轰隆”一声，地转天旋，裂纹处顿时生出无数道裂纹，巨蛇停在护盾之上，它在静静地张望着，它在等待着一个时机。护盾之下无数柄长剑嗡鸣着，它们仿佛是在交流，它们群情激愤，它们充满怒火，它们不断地向一块汇聚，它们慢慢地形成了一条巨大的剑龙，它们也在等待着某一个时机！
无数双眼睛都盯在了护盾的裂纹处，夜空寂静无声，满天的繁星相互沉默着，它们生怕打破了这一僵局，皎洁的月色从天空撒下，把黑夜照得分外明亮。
华服静静地盯着夜空中的裂纹，他知道下一秒将会血流成河，但他更相信，死去的绝大多数都将是白丘李家的弟子。
长剑冷冷地盯着护盾破裂的地方，他知道下一秒将会杀声四起，他也知道，那一刻他将大杀四方！
两大家族的数千名弟子彼此张望着，彼此仇恨着，他们在等待着，他们不断地往喉咙里咽着口水，他们的掌心不停地冒着冷汗，他们的双腿颤抖，他们的眼神狰狞，他们仿佛成了一头头高度紧张的野兽，随时为着各自家族的命运而献出年轻的生命。
“哗”地一声，裂纹处仿佛镜子一般碎开了！顿时杀生震野，喊声滔天，一条巨蛇率先破盾而入，一条剑龙率先迎面出击，两条庞然大物立时缠斗在了一起，无数点火花从天而生，直接将头顶的夜空点亮，一声声尖锐的嘶鸣响彻云天。
无数赵家外室弟子从护盾破碎之处涌入，无数李家弟子飞上天空，无数尸体从天而降，鲜血欢快地从一具又一具尸骨中流出，将演武场给洗刷，将演武场四周的水塘给填满。
“李长风！”华服落了下来。
“赵焱！”长剑迎了上去。
二人毫不犹豫地进入了引神状态，一把巨剑破空而去，一个铠甲火人浮空而来，接着便是惨烈地相撞，天空中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紧接着又是第二次的相撞，双方各自退后数十米，长剑剑身出现了一道豁口，火人铠甲也被斩出了一道裂缝。
二人没有丝毫地犹豫，第三次碰撞眨眼即至，天空中爆发出一道巨大的冲击波，将无数弟子从空中斩落，将护庄大阵震得剧烈颤抖，将两条巨物震得后退了十几米。下一秒，一口鲜血从两人口中各自喷出，接着两人便是仰天大笑，笑声不停地在空中回荡着，无数弟子停止了攻击，纷纷向二人看去。一时间杀声沸腾的演武场上空，静地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的分明。
第四次撞击开始了，巨剑和火人都倾尽了全力，这一击将决定双方的生死，同时也将决定白丘李家的存亡。
一股白色的烟雾从撞击处升起，这一击异常地安静，巨剑和火人静止在了白雾之中，众人停止了攻击，他们都在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白雾渐渐地散去，巨剑赫然断成了三截，火人渐渐地出现，一截残剑插进了他的胸膛。紧接着，两个人影从空中坠落，落在了演武场的血泊里，天空中的数千名弟子呆呆地望着，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还没结束！”中年男子大声喊道，化成了一道光影进入了灵蛇之中，灵蛇顿时生出一对翅膀和四只锋利的脚爪，与此同时二长老已经将华服带出了护盾。
白丘李家，大长老也在不断地为长剑输送着灵力，药姑和另外两位长老站在一起，他们化成了一道蓝色的光，和剑龙融为了一体。
灵蛇和剑龙在空中颤抖着，八只锋利的脚爪狠狠地刺进了对方的身体，一道道青碧的血液从双方身上流出，夜空中不断地回荡着凄厉的叫龙吟，突然间，灵蛇从口中喷出了一道金色的焰火，金色焰火立时在剑龙身上生出了道道白烟，药姑和两位长老还有众弟子顿时口喷鲜血，剑龙的叫声也更加地凄厉。
紧接着剑龙猛然反击，巨口狠狠地咬住了灵蛇的颈部，一道火焰同时从剑龙口中喷出，天空之中顿时响起了更加凄惨的叫声，灵蛇疯狂地在天空中挣扎着，两只巨抓深深地插进剑龙的身体，一时间演武场上空下起了青碧的血雨。
两只巨物谁也不肯松开，挣扎着在护庄大盾中撞来撞去，一声声碰撞的巨大的轰鸣不断地向着四周扩散而去，同时护庄大盾在天空中荡漾起无数乳白色的涟漪，战斗已经进入到焦灼阶段。
“我们该出手了。”二长老身边的一个神秘神说道。
“族长伤情已经稳定，大家与我合力，破盾屠龙。”二长老话语之中吐露出森然杀意。
十数位长老并排站在了二长老身后，如果大长老没死，此刻这个位置便非他莫属，只是大长老已经死去了，二长老也会在不久的将来继承大长老之位。人死了便一切都化作了虚无。
“火神怒！”一个比灵蛇和剑龙大上数倍的火人手持长矛凭空而生，白丘李家众弟子顿时陷入到了恐慌与绝望之中，他们已经没有能力再召唤出一个巨物与之抗衡了，更何况眼前的火人却比以往他们见过的任何巨物都要庞大！一柄火枪破空而来，尖锐的呼啸声在夜空中回荡着，一道火柱离护盾越来越近，眨眼间便和护盾撞在了一起，白色护盾剧烈地颤抖着，下一刻，护庄大盾轰然碎裂，一片片白色的灵力碎片悠悠而下，宛如一场美丽的雪的盛舞。
“下雪了...”一个面脸是血手拿长剑的弟子惊呼道。
“好美...”他的对手抬起头望向天空。
这一刻他们忘记了仇恨，他们沉浸在这美丽而安宁的景色之中，他们陶醉了，他们想在雪地里舞上一段他们苦练二十年的剑法。
一个琴声响起了，一个箫声也响起了。一个人用剑鞘和长剑碰撞的声音为琴箫打着节拍；一个人拍打着树干相和；一个人轻敲着瓦片为夜空送来一曲轻灵的音乐；一个人一展歌喉，甜美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火枪化作的火柱精准地穿透了剑龙的身体，一条巨大的剑龙随着灵力碎片一起缓缓落下，数千名弟子吐血倒地，一柄柄长剑断裂开来。中年男子从灵蛇中脱身而出，落在了演武场上，大长老起身和中年男子缠抖在了一起。
三个浑身是血的身影躺在了演出场冰凉的地面上，她们面色惨白，嘴唇发抖，他们的呼吸无比地急促，她们，要死了。
“药姑...”长剑声音微弱地喊着，他趴在地上艰难地向着她爬去。
“长风...我快要...不...不行了...”一大口鲜血从她的口中流出。
“不！你不会有事的！”长剑声音颤抖着。
突然一股灵力从长剑的身下升起，缓缓地拖着他落到了白衣女子的身边。
“药姑...”长剑握起了她的手。
“这...这么...些年...你...终于...肯...拉...拉我的...手了...”
“我一直都想拉着你的手，一辈子也不放开...”长剑泣不成声，将她抱在了怀里。
白衣女子微笑着，鲜血再一次从口中喷出，一颗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滴落，如果这一天早些到来给多好啊，这样她就不用苦苦等待这么多年了。
“今...今天...我...好...好开心...”白衣女子慢慢地抬起手摸向长剑的脸。
长剑把脸低着，迎着玉手而去，突然间手在半空静止了，缓缓地下垂，长剑一把抓住下垂的玉手，撕心裂肺的喊着。
“李长风，把你送到她的身边已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宽容了。”二长老神情失落地说道，手一抬，一把剑从地上升起，插进了长剑的胸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