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丘

今天科室要下班的时候来了一位尿毒症患者，三十九岁，黝黑，精瘦，衣着简朴但却厚实，在温润潮湿的天气下稍显另类。大概是因为疼痛的关系，使他走路时不自然地偏向一侧，他怯怯地微笑并且打着招呼，老师会意，领着他走进仓库，数了一百一十八袋的腹膜透析液，堆在手推车上，罢了。他便拉着那堆山丘一步一步地向门外走去，吃力地，缓慢地。我不懂，我问老师难道透析室还要让患者自己来领药么？老师说他是来把药领回家自主透析，我沉默，不语，不眨眼，不呼吸，一切静止，他拉车时的样子定格，我试图揣测他的目光。但我真是太幼稚，我该如何摆正自己的心态？作为健康人的怜悯？作为实习生的猎奇？还是在大家都知晓的结局来临之前再多看他一眼？也许这个世界上能致病的不是细菌也不是病毒，可能是钱让疲惫的我们生病衰亡，但同时它也是枚灵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