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话题

中午的时候，老张想让我给他削个苹，配点小酒喝。我忙着干其它的活，一时没有腾出空来去削。他就拿个苹果，坐在垃圾桶前自己削。

一边削一边唠叨：看来我老了别想指望你侍候我，吃上你削的苹果。

我笑着说他越来越像公公，公公喜欢喝酒，每天吃饭都要婆婆给他调个凉菜。冬天是苹果，夏天是黄瓜。苹果要用糖拌着吃，黄瓜要用蒜泥调。经常凉菜没吃完，酒喝完了。

他就把凉菜往婆婆面前一推说，给你吃去吧！婆婆端过来把剩下的吃完。

婆婆比公公大一岁，公公还能跑能动的时候，婆婆起坐已经有点费劲。那时候家里都是坐在矮凳上 ，在小方桌上吃饭。公公需要续饭的时候就把碗放在婆婆面前，婆婆必须用手抓着桌子腿才能起来。锅就在离公公不远的地方，不明白他为啥非要舍近求远让婆婆去盛？

婆婆是一个裹着三寸金莲的小脚女人，不会蹲着干活。公公不论去哪块地干活，都要婆婆跟他一路。婆婆脚疼，他就用板车拉着，车上放一板凳，他干活的时候，婆婆坐地头陪着。

公公不喜欢婆婆回娘家过夜，无论多晚，都要派儿子去接。我以为她是抱怨。直到那一天，孙女婿接过来笑着说，那是你和爷爷的感情好，大家一起哄堂大笑。孙女婿被孙女骂一顿，婆婆听了红扑扑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皱纹，对孙女进行严厉的批评。那时才明白，她表面上是抱怨，其实心底里是喜欢的。

公公退休之前在矿食堂上班，专为领导做饭，对吃的喝的都很讲究。婆婆不管那一套，自己怎么喜欢怎么做，常常遭到公公的吐槽。

你看你烧的稀饭，稠的跟浆糊一样，你自己喝完吧。

你看你熬的粥，稀的跟明镜似的，你自己喝。

你蒸的馍跟石头一样硬，想磕掉我的牙。

大街上打死卖盐的了，炒这么咸，想渴死我吗？

对于公公的各种挑剔，婆婆最多生气的说一句，你看你多少事。婆婆发火，公公立马怂，满脸堆笑没话找话说。

我心里替婆婆感到不平，时常在老张面前吐槽，老张从来不觉得哪里又什么不好，因为他从小到大公公婆婆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的，他身上也多多少少有公公的影子。

老张喜欢唠叨，下班回来看见哪有一点灰尘，就会特意拉长声喊我，说你看哪哪有灰。我说你看见了不打扫喊我干什么,他就不吭声了，自己拿着东西去干活。时间长了也就不唠叨了。

二嫂说公公的的毛病都是婆婆惯出来，公公年轻时在外工作，一个月难得来家一次。婆婆啥都不让他干，好吃好喝的照顾着。习惯成自然，公公把她把做的一切都看做理所当然。退休回到家，还和以前一样。

不过，公公有时候也会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她，说着温柔顺从的话。婆婆一脸的幸福模样。

我父母的年纪比公婆小一旬，他们的相处方式和公婆不一样。父亲从来不会抱怨母亲做的饭不好吃，从来不说一句难听的话。饭稠他加点水，粥稀他多吃馍。经常是父亲灶前烧火，母亲灶台炒菜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多少年来这样的温馨画面时常感动着我。

母亲年纪大了，对穿着越发在意。父亲一听母亲夸谁家老太太新买的衣服好看，回家就要陪母亲去街上买。母亲身材略胖，我买的她一个也看不中，说我的眼神没有老父亲的好使。父亲一旁得意的表情，像是一个得到夸奖的小孩。每次都让站在旁边的我心里感到特别温暖和幸福。

脑子里在想，我和老张一慢慢变老 ，到他们的年龄会是怎样的一副画面。是像公公婆婆那样还是像父母一样？也许都不是。我俩比较掐，谁怼谁都不留情。

不过，我内心深处还是憧憬那种静听花开花落的闲适和安然。老张是一个特别不浪漫又好动的人，要他陪我什么都不说 ，静静地坐哪简直是要他的老命。最后肯定是他逛他的街，我看我的花。

其实婚姻里的相处方式由许多种，没有好坏之分，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