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无缘
背景音乐|白色恋人
1
人世间悲欢聚散,一页页写在心上,含着泪白色恋人,却有灰色的年轮,零下九十一度的酷寒,滚滚红尘千年的呼喊。
樱兮捧起小说书本,一段话赫然映入眼帘。小说是一位名叫许特写的书,这是由20篇小故事集合而成的精装版本微型小说。书本里20个小故事,有悲有喜,有聚有散。有催人泪下的故事,也有啼笑皆非的故事。所谓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樱兮第一眼便喜欢上这本书,书本散发淡淡的忧伤,是她触摸不到的忧伤,书本洋溢浓浓的爱意,深深的情。然而,每一段爱情都埋葬在半路上,她不明白作者为何把每个故事都写得凄美,悲伤流成河。她幻想自己是书本的女主角,试图和书本中的男主角发生点什么,付出满腔柔情。她想给书中的男主角一个完美的结局。书本中的故事,有现代的,有古风的,有妖魔鬼怪的,有仙女下凡的……樱兮不明白为何故事结局,女主角都必须命送黄泉。她好奇作者许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笔下的女主角都不幸成为牺牲品,仅仅是为了称托故事的凄美吗?或者他本身就是一个悲剧的人生。
樱兮思索一番,暂时没有头绪,于是将书本合上。她站起身,伸伸懒腰,看了一个小时书,眼睛已经生涩,仿佛是一口干涸的枯井,她轻揉眼睛,感觉好多。窗外,一片明媚的阳光照耀大地的每一寸肌肤,冬眠一个世纪的大地,顷刻间披上绿衣裳,头戴五颜六色的花帽子,春暖花开,一派欣欣向荣景象,春天是万物生长的好时节。
时间从指缝间留过去,转眼就到下午时刻。樱兮犯困,她躺下来打算午睡一会,迷迷糊糊中,睡很久……
咚咚咚,一阵声响有节奏拍打在樱兮身上,樱兮被吓醒,她睁开眼睛,抬起头,一位高大的男人背向她,灯光暗,她看不清他的样子。此刻已是夜晚,男人慢条斯理地拿起小说书本,他深情款款看着樱兮。但是樱兮闭上眼睛,她不敢出声,也不敢靠近男人。男人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他把书本重新放回桌面。穿上一件薄外套,踏出门。樱兮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环视四周,确定男人已外出,放心地起身。
男人是谁?难道是他?苦苦寻觅的他?
2
一万年前,白岭山上有一棵小樱花树茁壮成长。在一个风雨交加,雷霆咆哮的夜晚,小樱花树被狂风暴雨摧残,它娇小弱不经风的身体,被风魔拽起来拳打脚踢,无数拳头落在它头上,乃至全身。拳头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砍断小樱花树的骨头,小樱花树痛得跪地求饶,无情的风雨简直是一个疯魔,呼呼呼,龙卷风把小樱花树卷起,掏它的心掏它的肺,最后,一脚把它踢到山崖上。它晕过去,血流成河。第二天,风平浪静,一切好像没有发生过。清晨的阳光照在小樱花树身上,它奄奄一息,距离万丈深渊仅一步之遥,只要稍微挪上一步,等待它的是粉身碎骨结局,话说过来,即便不是摔下悬崖,昨晚狂风暴雨肆无忌惮的怒杀,已经把它推到死亡断头台上,它即将离去,离开养它的白岭山,从此,白岭山再也没有它的存在,它只是白岭山上的路人甲。小樱花树碎一地的心,化成寒冬夜里的一场大雪,冰冻三尺。
一个小男孩来白岭山采药,不经意看到悬崖边的残喘苟延的小樱花树,顿生怜悯之心。他轻轻地托起小樱花树,在附近找一片空旷的地挖土,然后小心翼翼种小樱花树。小樱花树微微睁开眼睛,眼前一位小男孩细心为自己洗掉叶片上的尘土,动作轻柔。清洗完毕,小男孩摸摸小樱花树的头,抚慰它碎一地的心。小樱花树感动得流下眼泪。接下来几天,小男孩都会来看望小樱花树,浇水,除草,捉虫虫。在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小樱花树身体恢复得很快。之后,再也见不到小男孩。小樱花树等啊盼啊,渴望能再见小男孩一面,但始终见不到他来。还没有好好谢谢你,你便离开。小樱花树叹叹气。
后来,它从蝴蝶姐姐那里打听到,小男孩一家子搬家了,十年过去,小樱花树有听说小男孩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小樱花树黯然神伤,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总有一天,我会去找他,报答他救命之恩。一万年过去了,小樱花树修炼成人形。它第一件事,便是打听小男孩的下落。一万年,几生几世,六道轮回。小男孩是鬼是人还是仙,是飞禽还是走兽,是畜牲还是植物。小樱花树只有一个信念,无论他变成什么,它一定要找到小男孩,报答一生。
又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春天,樱花树出来散步。她不再是昔日那棵孱弱小樱花树,茂盛的枝叶撑开一片小天地,浓密的头发散发阵阵芳香。樱花树从算命先生那讨回一个名字,一个如诗般的名字:樱兮。算命先生还告诉她,今天会遇到她命中的一个人。樱兮没有放在心上,她只想遇到当初救她的小男孩。
晌午,樱兮梳洗头发,把头发晾在太阳底下晒干。一阵清风徐来,掠过樱兮的脸庞,在她耳旁轻声细语说话。
飒飒飒,远处传来踩在地面上的脚步声。樱兮发现动静,立刻起身。
咔擦咔擦,樱兮听到背后摄影的声音,她慌忙躲进树后。她不知道来者是谁?为何会来到此地拍照。她蹑手蹑脚从树后面探出头,窥视。一位高个子的男人,白皙的皮肤,修长的手。樱兮仔细端详,小男孩?对,是他。樱兮一眼便认出是他,虽然他已长大成人,樱兮不会忘记他,将他的模样牢牢烙印脑海,记在心中。他终究还是来了,一万年了,她足足等了男人一万年,樱兮心跳加速,脸红耳赤,她欣喜若狂,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她迈开腿,想冲出来扑进男人怀抱,但又百感交集。万一吓坏男人怎么办,男人面对突如其来的自己,会不会受惊吓。樱兮没有走出去,她害怕美好的东西会稍纵即逝,还是从长计议再说。她静静地看着男人在周围取景物拍照,想必男人是从事摄影工作的。
几分钟过后,男人走了。樱兮不禁懊悔起来,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男人离开,却不能做什么。好不容易见到他一面,下次见面要等到什么时候。樱兮在伤心中睡过去,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一本小说书的封面上。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背影被作为小说书本的封面。难道是男人?无数个问号如星星在她头顶转圈圈。没有人能回答她,急也没用,迟早会水落石出。樱兮好奇翻开小说,她被小说情节吸引。因此,每天便会看几页。她来到这里已经一个礼拜,没有看到有人来到这个小屋,难道这间房子没有住人吗?那么,我是怎样来到这里的?
每一个故事的结局都是悲剧,樱兮叹息。如果能见上作者徐特,樱兮一定要建议他改下结局。
噔噔噔,男人走进房间。
对,是他,男人,作者许特。
3
樱兮翻开小说,一颗泪掉在小说书本上。书本上的男主角从书中走出来,看了看樱兮说,作者许特的妻子得癌症而亡,他心如刀绞,痛不欲生,一度想了结生命。但他之前答应妻子写一本书,他仓促起稿,但小说只开个头,他妻子已命丧黄泉。守灵七天后,许特重新执笔,一口气写了20个小故事。因伤心欲绝,所以每一个故事都以悲剧结尾。
书本的男主角看上去很委屈,他的女主角被作者推到地狱,书本的男主角和许特的境遇相同,只不过许特的命运由天决定,书本男主角的命运由许特决定。
一抹泪水淌在樱兮脸上,一直不明白为何许特总是摇头叹息,愁眉紧锁,原来他有着如此悲伤的过去。樱兮原以为自己来到他身边,是为了陪他一辈子,为了报答他一生。但是,许特爱的人是他妻子,而不是自己。一想到这,樱兮的心隐隐作痛,不过她能理解,明白自己曾经只是一棵树,即使现在化成人形,也没有办法改变一切。遇见许特,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这是没法改变的宿命。如今想报答他,无从下手。让樱兮担心的是,男主角说许特交代好一切,便会随他妻子而去。
樱兮从男主角口中得知,樱花树心脏的血能救活他妻子。不过,一旦樱花树把血转移出去,便会被打回原形,一万年的修道化为零。
“如果没有他,也没有现在的我,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甚至生命”樱兮平静地说。
“但事实上,不是死那样来得轻易,你付出的代价将是非常惨痛”小说男主角深沉地说。
“什么样的代价?”
“你乌黑的头发将变成白头发,而后头发再变成虫子,扒开你的皮,啃你的骨头,那种锥心刺骨之痛,一般人承受不了”
“没关系,我苦练一万年是为了报答许特,但此生我无以为报,让我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能承受”
樱兮来到许特妻子的亡灵,尖刀刺破樱兮的喉咙,樱兮的血必须从喉咙直下心脏取出来。血在心脏翻腾,樱兮疼痛钻心,汗水湿满身。心慢慢失去跳动,鲜血从心脏喷出来。樱兮血淋淋的手按住胸口,喘不过气来。血滴进许特妻子喉咙,神奇复活过来。樱兮已离开现场。而许特的记忆被樱兮抽走,他的记忆停留在妻子活着的时候,一切回到最初。
樱兮脸被白发变成的虫子咬得面目全非,不忍直视,她彻底被毁容了。
樱兮走了,小说封面上的她,只有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