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诗歌吟诵九讲》读书笔记（其二）

第三讲：《楚辞》与楚歌体

四字一句是诗经最基本的句法，也是诗歌最原始的音节。但楚辞不同，它的音节是高低起伏、不断变化的，而且每两句之间必定有一个“兮” 字。这个“兮” 字的前后可以是两个字，也可以是三个字；可以是四个字，也可以是六个字。说起这最长的十三字句法，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屈原和他的离骚了。

要想读懂离骚，首先应了解屈原其人以及他创作离骚的背景。屈原本是楚国王族，有才能也有远见，在秦国日益强大的威胁下，他认为楚国应该联合其他小国“合纵”抗秦。但这严重损害了那些主张与秦国“连横”以求自保的人的利益，屈原惨遭奸人馋毁，为楚怀王所疏远甚至被流放。于是，当他看着楚国日渐衰亡，愤懑却无可奈何，只能满心哀怨地写下了这一首离骚。

记得初读离骚时，那些晦涩难懂的植物名让我几乎立刻就将它束之高阁。只是“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这一句却深深地刻进了我心里，因为我不仅读懂了，还通过它看到了一帧闲适美好的画面。多年以后再读离骚，我才真正懂得其文辞之华美，想象之瑰丽，情意之真切，才懂得它的每一句话都是一幅至善至美的画卷。

离骚之所以有这样的特色，与楚国的自然环境是密不可分的。由于楚地多深山大泽，这些难以抵达的秘境让楚人心生敬畏，他们相信鬼神，崇尚巫术，也追求着一切美好的事物。因此，楚人的歌谣不像诗经那样直白，它文辞华丽而热烈，句式灵活且多变，是一种介于诗歌和散文之间的特殊文体。

不过，离骚的伟大不仅在于它独特的文学体式，更在于它所传递的内在精神和修养。正如“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我对于美好事物的追求永远不会停止，只是怕上天给不了我足够的时间。又如“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为了内心的理想和追求，即便让我付出生命，死多少次我都无怨无悔。这是怎样一种虔诚而高尚的情怀啊！

相比于波澜壮阔的骚体长诗离骚，反倒是九歌中“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的七字句式对后世产生了更为深远的影响。它是秦汉时期最流行的楚歌体式，被人们称为楚歌体。当年垓下四面响起的楚歌，大概就是这样的歌谣吧。同样是在那个夜晚，西楚霸王唱出了自己“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的生命绝响。

可是，我心中却突然有一个声音轻唱起太祖刘邦的大风歌。如果说“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道尽了胜利者的壮志豪情，那么“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所表现出的不安和焦虑，怎能不让人想起项羽最后的那一滴眼泪？

《古典诗歌吟诵九讲》读书笔记（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