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老了,还天真如初么?
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 杜拉斯《情人》
原本今天想推林清玄的散文集《在云上》,今天遇到的一个女人让《情人》的这段话再次浮现脑海。美人在骨,她就像一场清风,让我感觉,美就像是穿越过时光的星空,依旧灼灼其华熠熠生辉,酝酿的美酒,清香内敛而值得细细回味。
你可能会遇到这样一个女人,头发还是黝黑,细致的卷起,刘海细碎而妥帖。时间的针脚已经爬上了她的眉眼面庞,有时会遗留下点点斑纹,皮肤还是比较紧致,法令纹也是细细的,难受时,眉头细细颦起。最让人注意的是她的眼睛,深邃的眼睛看着你时,似乎所有的光都聚在了她的黑色瞳孔里,像是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小星星,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和热忱,跳跃着跳跃着要跳出时间的枷锁,拥抱这个痛苦而温暖的现实。
她身着一身舒适修身的黑长裙,深色小皮鞋,身修长纤瘦,身体放松而克制的站在一副画前。
《斗霸》,整幅画满满占了一堵墙,中间的那人发量很少,手被铐在身后,头颅深深深的低垂着,他面前的妇女身着白衣,双眼微闭,向后倾倒,有人掺扶着。那人身后还有个老人和一对母子,老人紧紧捂着自己的脸,似乎痛苦到无法克制,母子神情麻木,呆滞的看着捂脸老人,周边全是围观的群众,里三层外三层,高高的台阶上,身着制服的大义凌然,貌似在说着正义之理,其他人大多数神情麻木。
交谈时,你才惊讶她竟然已经退休了,也曾经历了许许多多的春秋。说起那个年代,说起不平之事,说起人生惨剧,感同身受般,眼神和神情都痛苦起来。说着说着,愈加激动,声音也颤抖起来,手持胸前。她的眼里细细密密的涌现出泪,积聚积聚着也把你带入黑暗的往事之中,心情随之起伏,淹没在她诉说的黑暗中,一波一波痛苦的浪潮席卷而来,浇灌着已被平淡或名利或焦虑划割过坑坑洼洼的心。酸胀疼痛,心也在不觉中泪下。
情绪缓和下来,我们在美术馆里闲逛。她的眼神率真,讲起自己的年龄毫不避讳,说到美时,她声音轻快起来,
“有同学老了觉得要穿着艳丽,我不认为,我喜欢黑色的。衣服带来的年轻感只是一时的,老了只是身体,心态还可以一直年轻”,
“我现在不害怕老了,它会沉淀下很多东西,只要你心态年轻,很多东西依然是美的”,
“我喜欢一切美的东西,喜欢和美一起相处,他们让我感觉美好,非常享受,让我感觉自己一直年轻”,
...
我细细的看着她的眉眼,眼神清澈,好奇而天真。开心时眼睛都要发光,让你忍不住想把一切美的东西放到她的面前;痛苦时潸然泪下,又恨不得以身相替。一颦一笑,一嗔一痴,都像是在美的光影里。
我看着她,也如同看着美一样,像是享受一副自然而慢品的画,抿下一口微苦而甘甜的茶,想要细细眯起眼来,敞开来任其细细密密的阳光倾泻。
世事如水,偶尔漫过脚背,偶尔奔涌而来,率真不世故,坦诚不自拗,自然而欣然。
那么时间你来吧,就如同微风吹拂旷野杂草,苍穹洒落星辰大海。
# 当你老了 #
--叶芝 袁可嘉译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图文不符,借女神照放封面,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