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焰火
曾想象、幻想,脑海中浮现变奏的火焰。升腾、热烈、欢呼、变幻、跳跃,是舞动的精灵!
久违了。小时候用竹枝烧火。田野里拆除上扦了的农作物。爸爸在田上一手拔起在雨天插的小竹,一手扔在地上。一小堆再组成一大堆。
有用的载回家里,无同用的姑且烧了吧。或是地里有番薯,挖几条出来,红芯的。用小铲子,一楸一楸。赤昭昭最会挖,赤白青却只能巴着眼睛看,心有不甘。
经验多宝贵啊!农耕作物二十四节气,“不懂二十四节气,白把种子撒下地”,万物生长各有时节。同理的,从作物生长的细微之处就可以看出有没有埋藏在地下的番薯。不过赤白青不懂。
这地里一眼看过去,茄子,豆角,苦瓜,青椒... ...土地,土地是什么东西?赤白青一边走一边望着这不缺水但会龟裂的土地,心中想起之前去过的大片草地。一样是土地,一样是坑水,一样是地里的草,一样是水中游动的小鱼,水中的田螺。小时候总是被赶去田,觉得田是最讨厌的东西。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赤白青却愿意到田中看看。大家姐上班之后有时候踩着单车在落日余晖中到田里一游。座垫升得很高。同样在金色阳光里,赤白青与赤昭昭、赤少如三人在割水瓜叶,摘着番茄。手中、手臂或腌臜或痒,要用番茄叶洗手。在坑水中把手洗得干干净净,手指起了皱纹,指甲却被磨光了,秃了,头发也汗湿了。心中是不甘,是害怕爸爸的严厉。
而姐姐,头发在风中飞扬,仿佛在诉说脱离父亲束缚的骄傲。是奚落后或奚落中的顽强坚守、不屈的意气。只是略略显得稚嫩,眉眼之间显出一股孩子的气息。
但这确是最纯真、最自然、最原始、最值得纪念的独立,自信、抗拒的开始。终于让她扬眉吐气了一回,让冷言冷语都去见鬼吧!
而现在,赤白青可以同爸爸平起平坐,谈话聊天。虽然她的脾气似乎没多改,但可以看出他的爱女之心,舐犊之情。
赤白青和赤少如在田里种菜心。虽然只有半列,但他心满意足,因为这样的时候不多。他给她们拔菜种,浇水。
赤白青问他,隔着几米,声音在空旷中散失。
她尽情地、尽情地呼喊,但终究是不会尽情吧。
空气中好像穿透着亲情的气息,丝丝萦绕的温暖。她珍惜着一刻,享受着这一刻。在落日余晖中劳作。那是他们千万日来的生活方式,周而复始,都是如此。
她们骑自行车回去。赤白青想回家煮饭,想把菜煮好让爸爸回来就可以吃上热的饭菜,而妹妹赤少如却说要去潭头,妈妈在那里,我们约定去的。但赤白青以她约定了去逛街扫货后去买花却没有去为由,把她拗回了家。
结果等了好久,也不见爸爸回来。后来七点多,他终于回来了,打了虫,全部的地都打了,告诉她们不要去摘菜吃。
刚刚回家之前赤白青说了一句,天色尚早,不如种完剩下的地?那时候,他说:“做这么多干什么的?”
在心中反复咀嚼,把你每一句话都放在心头上,让你舒心,能够做到这样的,天下间恐或只有痴情的父母了。
那顿饭没吃多少,本来就不饿。但在厅里,陪着他们看电视,百看不厌的喜剧。
烧火了,赤白青目睹了几乎除点燃外的全部过程,开始时烟最多,滚滚白烟如棉花云一样在空中升腾,直升至七楼以上。这烟轻而易举地就飘上了二十一米之高,其中分散夹杂着许多燃尽或没燃尽的火灰,有铺天盖地之势。
轻烟渐少,开始随风势所动。向着一边袅袅上升。橘黄色的火焰在舞动。她站在三楼俯视着,以这个最好的姿态,俯视着这第四状态——离子态的火焰,沉醉于火的舞动之中。
冬夜里的柴火,一支又一支,她们几人在火炉边,任火舌张扬,兴高采烈地说笑,随心所欲地谈天。烟熏火燎,只觉得身心开朗,其乐融融。红光满面,听水欢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