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

    “爸爸，看我！”她兴冲冲地喊。看什么呢？她费了老大的心思，把睡衣上挂着的两个毛绒球绕到头上打了个蝴蝶结，两个球就像发箍一样顶在头上。爸爸看了看，笑说，真可爱。

    她回过头，又喊：“妈妈看！”妈妈在忙，应了一声，没回头。她也不失落，继续喊。爸爸在一边打圆场，“好了，快看她，打了个结呢！”妈妈回头看了一眼，她才心满意足地消停了，眉眼弯弯，继续她的大作。

    这是小时候的我。

    小时候，孩子们总是希望得到大人们的关注，想着要让爸爸妈妈多看看自己、多夸夸多关心自己。有哪里不舒服了，先找妈妈，“妈妈，我肚子疼”“妈妈，我脚麻”“妈妈，我……”可到了后来—

    淋浴头上的金属漆剥落了，露出豁口，手一划—破了，渗出血来。倒也不大惊小怪，放嘴里吮一吮，去楼下找创可贴。

    还没找到呢，爸爸下楼了，“找什么呢？”如实回了。他皱眉：“怎么了？哪破了？”我一一答。他一边找，一边念叨：“有什么事和爸爸妈妈说啊！怎么一个人跑下来找呢。”我不在意：“没事的，破了一点点，不用创可贴也没关系的。”爸爸沉默了。那时的我，不懂他在想什么。

    第二天，妈妈又来说：“有事要告诉爸爸妈妈，不要一个人处理。”我心里直犯嘀咕，多大点事，做什么还要麻烦别人？明明自己可以解决，何必多此一举让你们操心。

    如今想起来，那些话，却有了不一样的味道。当孩子不需要爸爸妈妈的关心时，是不是一种失去？当孩子竭力隐藏自己的病痛怕父母担心时，这种成长又是否真的令人喜悦？

    也许，为亲人操心，本就是一种幸福。

    可是，长大的孩子不想再进行无实质意义的对话、不希望家人们为自己操不必要的心。她变得现实而物质了吗？还是变得独立且体贴了呢？我说不清。

    我只知道，这是矛盾的成长、成长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