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屏幕内外写人生》纪念女篮5号10号陆晶荪10走五七道路下
10 走“五七道路”,下放农村
从我出生到六周岁,日子很快走了过来。我学到了很多的东西,也留下了深深的记忆。
在我的长大过程中,一直是伴着文化大革命不断深入开展长起来的。但不知道“文革”期间,我爸妈是怎么平安地熬过来的,我仍在美好地成长着。
到了1969年底,我完好地长到了六周岁,并有了一个几个月大的弟弟,因为“文革”走群众路线,所以取名王群。从相册中的一张照片里,是我欢笑地坐在一把靠背椅上,很努力而牵强地抱着裹在大襁褓里的弟弟的合影。从照片中,或可能那时我还小,所以不觉得那年还是阴云笼罩,而我们家添丁进口,还是很快乐幸福的。
转年,即1970年1月8日,这是个在我幼小心灵里永远记着的日子,因为那是我随父母“下放”“走五七道路”的日子。爸妈带我们乘坐学院从公交车队抽调出来的一辆红色8路公交车,一车载着好多家庭一起出发,一路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颠簸着,将我们这些家送到了农村。到了农村地界,道路更是糟糕,颠簸得更剧烈,车开得很慢,似到不了目的地一样。沿途中,没黑没白地赶路,我们一家四口除弟弟还小不懂晕车外,爸妈我和其他家的很多人都是呕吐得稀里哗啦。记忆中,看到妈妈是那么的难受,我还忍住自己的晕车而去安慰妈妈来着。一路上,车走到一个村庄就放下几家,然后再向下一站走。
记得好像我们家是最后下车的一家,来到了磐石县烟筒山镇官马公社粗余七队,终于是到站了。
当时,只知道要跟着爸妈走,无论哪里,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幸福的目的地。后来才知道爸妈是在毛主席的号召下,是在走“五七道路”。“五七道路”的起因是“1966年初,毛泽东对中国政治形势的分析已经发生了进一步的变化。此时,他认为,在中国已经有相当大的一部分领导权不在无产阶级手里,而落入了‘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的手里。‘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中央有,省里有,地区一级有,县一级有,公社一级有,甚至生产大队、生产小队一级也有。而且,从面上看,工厂、机关、学校、部队里面,都有‘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1966年5月7日,毛泽东给林彪写了一封信,这封信后来被称为‘五七指示’。在这个指示中,毛泽东要求全国各行各业都要办成一个大学校,学政治、学军事、学文化、又能从事农副业生产、又能办一些中小工厂,生产自己需要的若干产品和与国家等价交换的产品,同时也要批判资产阶级。提出了‘学生也是这样,以学为主,兼学别样……’的著名论断”,继而,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到1969年4月“文革”运动结束,这期间,各大中小学校停课,所以爸妈身为教师,也是在被革命之列的,就都要按“五七指示”精神的余毒,继续走“五七道路”,被下放到农村去,知识分子要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了。
下乡后,村里按指示特别建了一栋有东西厢房的独立瓦房给“五七道路”人员居住。印象中,房子坐北朝南,背后是个小山坡,被坎断而修建的房子;我家房西西山头的高坡上,也有人家,也是栋矮平房;我家背后的小山坡上,越过田野的边缘,就是高耸的群山;我家房前是一个较开阔的小场地,一直到达村子那条东西向的主路,由主路还有许多的岔路,去到其他各个人家;小广场靠路边有一眼水井,旁边是一棵老树,夏天枝叶繁茂;路南边有一条小溪从西向东哗哗地流过,溪水很小,却清澈。弟弟在后来一岁多自己可以走路了,所以他自己经常会跑不见影了。一到这时,妈妈就会喊我去找弟弟。我就去这小溪去找,弟弟一定是光不出溜地坐在小溪水里玩耍呢;再从小溪抬眼望去,越过农家的房顶,就可以看到南山,山上,冬天白茫茫,夏天绿莹莹;无论冬天还是夏天,山上都有野生动物在游走,农民伯伯告诉我那是“狍子”,也叫“傻狍子”,因为牠遇到危险时,就会傻傻地东逃西蹿不辩方向,最后会被猎人追赶上;从村里出来向东边走去,就会来到夹在两山间而形成的水库,水面平静如镜。
农村没有楼房,但可以更近地就看到山林,令人心旷神怡。我喜欢农村,特别是大山。
“五七道路”下乡的干部是自带工资的,而且在农村是可以不参加工作劳动的。但妈妈闲不住,就主动参加农业劳动,而且也可以挣“工分(劳动报酬)”。而且妈妈在大学实习中,对农村庄稼活并不陌生,则她更愿意投入到国家的生产建设中去,发一份光,并可以深入到农民兄弟姐妹中去,打成一片,使自己的农村生活丰富起来。
当时“五七道路”下放的人多有抱怨,如住我家隔壁的阿姨就总是一脸的阴沉,不与农民交朋友,不参与劳动,不参与村里事务,显得很孤立。我至今不知道那位阿姨在农村是如何度过她的日子的,一定很无趣。
妈妈是知识分子支援边疆建设而来到东北,现在又从城市到了知识及科技更加贫乏的农村。但她从不抱怨“命运”的安排,而迎接命运给予的挑战。她很快发现农村的教育跟不上,更是教师短缺;文艺宣传缺少能手和文字写手;本村参加体育活动的积极性不高,不懂什么是体育。等等。这可都是妈妈的强项呀,她决定给予支持,带动本村活跃起来。
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当时的文革风仍然劲头十足,什么“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活跃在农村,深入到各个角落,县里或乡里经常会组织各村出文艺代表队参与到毛泽东思想大宣传中来。妈妈的文化素养和文艺细胞当然被挖掘出来参与到宣传行列,妈妈帮着策划,选题,安排程序,让宣传演出更出彩。什么《东方红》《社会主义好》《北京有个金太阳》等歌曲大家唱,还编排舞蹈,以烘托合唱气氛和效果,相得益彰。我们村成了文艺宣传有名的大村。
在编排节目时,妈妈知道我对那些个现代革命样板戏的唱段早都滚瓜烂熟了,所以她就时不时地将我安排进节目单,她要锻炼我敢于出头露面,敢于面对观众的眼睛,克服我的害羞心理。在一次小型表演时也给我安排进节目单,这是我第一次登台,我唱《白毛女》送别一段。结果那天我上台后,摆了一个架式,要接着说那句:“谢谢妈!”在我双手摆出架式,好像端起李奶奶递来的酒碗一饮而尽时,可是我紧张了,在一板一眼地说到“妈”字的同时,就双手捂到了嘴上,效果是“妈”字的发音被闷回去了。台下一片大笑,我也深知是动作靠前了,当时一定是个大红脸。但我知道不能马上害羞地下去,所以还是接着开唱: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终于完成了节目表演,鞠躬行礼后,就一溜跑着下台。下得台来,妈妈一再地鼓励我,失误不怕,而要勇敢面对自己的失误,以利再战。以后再参加各个表演时,我就不再那么地紧张而能演好自己的角色了。
就这样,春天播种,夏天除草,秋天收割,冬天储藏,妈妈愉快地干着农活,体验着农民的生活,丰富着人生的阅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