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那条小溪流

    我慈祥的外婆，已过世多年，但她的音容笑貌经常浮现在我的梦里，依旧是那么清晰，那么温暖。

    我时常会梦到那条山涧的小溪流，从山缝里汩汩流出，汇成一条小溪，哗哗的水声如乐章般奏响我的童年，那叫“小谷垛”的小山村，承载了我很多美好的回忆。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很多记忆慢慢淡忘，模糊，但有一些画面却刻骨铭心，尤其是那一幕时不时在我的脑中闪现，仿若昨日重现。

    那时我七岁吧，放暑假去姥姥家玩，姥姥带我去洗衣服，拿了一个扁担，挑了两筐脏衣服，再带上肥皂、棒槌，就出发了，山泉的位置离姥姥家住的地方大概有三、四里地的样子，走了半个小时才到。

    到了那里，我就像脱缰的野马，一会儿摘点儿野花、一会儿把脚伸到溪水里凉快，偶尔也会帮姥姥把洗好的衣服装入框内，总之一刻也不闲着。印象最深的是那条小溪，源头是山涧的石缝，溪水从里面流出，慢慢汇成小溪，有天然的石块，砌成天然的小溪，石块也是天然的搓衣板。姥姥拿着棒槌敲打着衣服，听着哗哗的溪水声，啪啪的棒槌声以及我爽朗的笑声，碧水青山、一老一小，一副田园画面，温馨和谐。

    临近晌午的时候，姥姥终于洗完了衣服，打算打道回府，突然听到喊声：

    “放炮啦、放炮啦，山沟里有人的快闪开”。

    这时候姥姥急了，惦着裹着的小脚大声喊：

    “还有人啊，不要放炮！”，姥姥赶紧肩挑着扁担，拉着我的小手，一路疾走一路喊着：

    “还有人啊，不要放炮”，等走出山谷的时候，两人已汗流浃背，我跑的满脸通红，也异常兴奋。

    这时候，姥姥喘着粗气对我说：

    “以后听到喊放炮的时候，一定要大声回应他们，让他们等等再放，我们在山谷里面很危险，万一炮声一响，有一块石头滚落下来，砸到人的话就不好了！” 我懵懵懂懂地应着。

    这是我记得最清晰的画面，几十年过去了，时时想起，现在姥姥已经过世二十多年，但她的模样我依然清晰地记得。

    说起姥姥，也是一段传奇，人人见到我姥姥就夸：“老太太是个有福之人啊”，我印象中的姥姥也是慈眉善目、红光满面，耳垂特别的大，真真是有福之人，心胸宽广、与人为善。

    记得我小时候，妈妈总是跟我们说，“你们姥姥对你们太好了，时不时接济你们买书买吃的买穿的，我都还没孝敬她呢，反而总是花你们姥姥的钱。”

    那时候我已经懂事，三舅在大学教书，时不时会给姥姥一些零花钱，姥姥手头反而是宽裕的，而我们家，我兄妹四个，我十五岁时，爸爸妈妈才和爷爷奶奶分家，因为两个叔叔小，等他们成家立业了我们才分得家，家大花销大，那时候奶奶比较“抠门”，要钱买书，总说没钱，让借别人的先用，我总是哭着鼻子找妈妈要，妈妈有时会给我买，如果那段时间刚好姥姥在或者姥姥刚走的时候，妈妈总会有一些钱，为什么呢？姥姥给的，姥姥总是在走之前给我妈妈一些钱，她说：

    “钱我花不着，你手头也需要一些钱，娃们上学买个啥的，总不能不给娃们买。”

    妈妈推脱不过，总是接受姥姥的接济。所以妈妈总是跟我们说：

    “等你们长大了，一定要记住姥姥的好，记住姥姥的恩！”

    姥姥生病的那几年，我三个舅舅、姨妈还有我妈轮流照顾，三舅负责经济资助，大舅、二舅、姨妈和我妈轮流照顾，渐渐地，姥姥不记得很多家人名字了，越来越健忘。

    每每放学回家，我尽量帮妈妈照顾姥姥，帮她洗洗脚、梳梳头，陪她聊天，因为爸爸妈妈总是很忙，我家人多地多，很多很多农活要做，我总是逗她：

    “姥姥，我是谁呀？”

    姥姥总能记住我的名字：

    “你是某某吧？”

    “是呢，姥姥，您记性真好！”我总是笑着回答。

    那是一幅幅美好、温馨的画面，每每想起，总有一股暖流进入心田，美滋滋的，就像梦中的那条小溪流，欢快地流淌着，流淌在岁月的长河里，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