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散文

一个突然来访的朋友

2019-02-09  本文已影响43人  我是平二哥

        屋子外面正吹着寒冷的风。我从窗口看见对面楼顶的平台上那肥胖的中年男人正在吆喝着他喂养的鸽子。几乎每天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出现在平台上,手中握着一把饲料,一点一点地朝鸽子群中投放,嘴里还不停地“咕咕咕”学鸽子叫。每当这个时候,鸽子就从巢中、围栏上或别的地方飞扑到撒有饲料的地方,争抢着主人的恩赐。一个多年没谋面的朋友来了,来的时候正值对面楼顶平台上那肥胖的中年人在挥舞双臂,吆喝着驱赶鸽群飞向天空。这是养鸽人每天例行那一整套动作中最后两个了。接下来,养鸽人便会仰望着天空,目光紧随空中盘旋的鸽群。也就是在这个动作即将开始的时候,他来了。尽管我并没有立即认出他来,但还是客气地让进了屋。他十分拘谨地落座,目光从一开始就没正视过我,他的笑卑躬而僵硬,努力让我明白是一种讨好。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一落座他便夸赞我房屋的装设,接著夸我的气色。我内心有些难受并产生一种防备,如同我去了一个令我尴尬而陌生的地方作客。“你也很好啊。”我这样说,可说谎让我的心里更难受。事实上他并没有我所说的那般好,甚至相差很远。他的头发倒象是经过一番梳理,但毫无光泽的发丝板结在一起。他西装的式样和颜色落伍而陈旧,好像还用水洗过,面料有些缩水变形,大小也不合身。下身是件有些褪色的黑灰色裤子。而最醒目的是他的皮鞋:破旧,满是灰尘。看着他这一副落魄的样子,我想知道突然来拜访我的目的。他掏出一包烟,卑恭地递给我一支,我告诉他自己不会抽。他有些惊讶,随即小声说道:“我记得你好像要抽啊!”

        “真不会。你可能是记错了吧。”

        “不抽烟好,不抽烟好。我不抽不行,再说,现在我也就只剩下它了。”

        我心不在焉地望着对面楼顶平台上那肥胖的养鸽人,此时,他正仰望着天空,目光紧随空中盘旋的鸽群。我听见朋友用打火机点烟的声音,接著一股劣质的烟气扑进我的鼻孔,差点让我喘不过起来。沉默许久的气氛让我内心开始不耐烦,急切地想知道他来访的缘故。他嗫嚅着,盯着手中的烟,好半天才说:“来看看你,老朋友了嘛。我们可能有两三年没见面了?”

        我毫不相信他所说的理由。应付的笑了笑,目光再次一项对面楼顶平台上那肥胖的养鸽人,一个中年女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养鸽人身边,她是他老婆。他们交谈着,男人还不停地用手指向天空。终于,客人打破沉默,说:“你晓得我们单位也垮了,莫得工作了。”

        我是第一次听说他的情况,不免开始同情起他来,再一次肯定他此行的目的大概是来向我借贷的猜测。“去年婚也离了。她重新找了一个做生意的。儿子本来是判给我的。”客人继续说道。“后来,改判给她了。”我不再注视对面那养鸽人和他老婆,而想着该如何安慰身边这落魄失意之人。坦率地说,我并不善于劝慰别人,我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客人,思考着对他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客人将烟蒂在烟灰缸中掐灭,然后伸手去端茶杯,可他紧张而僵硬的动作一下将茶杯碰翻,他赶紧伸出另一只手,结果却更糟,慌忙中一下将我的紫砂壶挂翻。这是我们谁也没预料到的事情,我的目光只来得及紧随紫砂壶的坠落,眼见它精致的身躯被摔成碎片。我一时不知所措,尽量掩饰内心的不快。而他却非常的惶惶然。他弯下身,捡起两片较大的碎片,放在茶几上,嘴里喃喃说:“我真是个倒霉鬼,真的是个倒霉鬼。”

         我安慰他说不过是一只茶杯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其实并非如我所说的那么不值钱。

“我真是个倒霉鬼,真的!所以我老婆才跟我离婚,儿子也不要我,大家也都不愿理我。”

        说完,他起身告辞。我再次安慰他,并请他再坐一会儿。他摇着头,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真的很霉,也给别人带来霉运。”

        我不好说什么,随他走到了门口。他拉开房门,回过头来对我说:“只有你还把我当朋友。”说完,关上门将我隔在了室内。我怔怔地站在门里边,听见他下楼的脚步声由强到弱。想着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心中却很不是滋味。坦率地说,如果他此刻折身回来,我不知道自已是否还愿意把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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