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土房子
待我有记忆起,我引以为豪的是我家房子很多,除了正常坐北朝南的堂屋,堂屋东西两侧排布长长的土屋,数量上东西屋各两间。
听母亲说红砖堂屋还是二哥小时候扒了土屋重新盖的,其他配房都是土屋,由于北东西方位都是房子,南面是前面二爷家的堂屋,导致我家院子像条长走廊。
我家土屋较普通房子矮小许多,二爷二米高的身高每每进我家西屋需躬身而过,当然土房子也不是你想象中的全是土,土房子是半土半砖,下半身是坚固的红砖,上半身是凝固的整个土块墙,房顶又是红瓦搭建。
经过岁月的洗礼,那土房子像饱经风霜的老人默默伫立,每当风雨来临,不屈的身躯承受着狂风暴雨的侵袭,屹立不倒,雨水冲刷着外面的土层,水和着泥土往下流,数年风雨的冲刷,使得土房子上半身土墙沟壑嶙峋,凹凸不平,好在土墙厚实,暂时经受住了一次又一次的风雨。
不过如果进入土房子内部,首先感受是屋内暗沉沉的,由于土屋前后只是开了两个小窗户,还是那种木头框架支撑用塑料布糊的,一到狂风暴雨房屋内也喝着外面的风雨声有节奏的唱起了簌簌的歌。
伴着闪电雷鸣,看似小小土屋经受不住狂风阵阵,雷雨交加,有轰然倒塌之势,但每次它都稳稳的挺住了,而我有种待在土屋油然而生被护着的安全感。
待到天气晴朗,每当放学后我踏进西屋厨房学习,若细细观察,夕阳的余晖透过土屋角落缝隙照射进丝丝的光亮,我坐在木床上趴在古老的八仙桌上边学习,同时闻着母亲做饭的饭菜香。
挨着堂屋的一间西屋是卧室厨房同在。夏春秋季节就在挨着大门的小东屋烧地锅做饭,而寒冷冬季就在挨着堂屋的这间西屋烧炉子取暖加做饭,这间西屋伴随着我长大,一路见证了我成长的喜怒哀乐。
另一间小西屋是放农具的房子,另一边挨着堂屋的西屋是放粮食的房间,另一间小西屋已经介绍过是烧地锅的厨房,里面堆满了柴火,各种木头和落叶都可用做柴火,小时候一大早起床树林里捡干树枝当柴火,还有时候把落叶装入袋子也是柴火。
鉴于那里堆的高高一堆柴火,我总担心烧地锅引燃这一堆柴,距离烧地锅的口太近了点,但每次母亲烧火都收拾的干脆利落,从未引起过一次我担忧的火灾。
傍晚背着母亲缝制的花布书包回家,一进我们家胡同便看到东屋窗户冒出的袅袅炊烟,想象着虽不丰盛却纯香的饭菜,我加快速度奔跑进入家门,大喊着娘来,我回来了,母亲在厨房边拉着风箱边回应一声。
她的声音伴着有节奏的一吹一喝的风箱声音,我分不清是风箱在回应还是母亲在回应,每次做好饭菜,我饿得狠,想要母亲快点开锅吃饭,母亲微笑着说你耐心等等,饭菜刚熟,需要闷一会儿,有三烧不耐一捂的说法,捂也就是闷的意思了。
终于闷煮好了,母亲弯腰从地锅上端起大锅走到大西屋门口,然后用脚一掀风门(除了房间门,外面又安装的防蚊子的木风门)就过去了,基本很少用我帮忙开门。
母亲对于家务事的精通是我最敬佩的,我和两个哥哥从小穿衣吃饭,她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为我们缝制衣服,做鞋子,虽然同时照顾三个孩子,但我们衣服都是整齐干净的。
当然可能也和我家默认的家规有关,白天穿着外衣不能坐床,母亲觉得在外面穿的衣服不干净,不知道我们坐哪儿或蹭哪儿泥的。
但是我偶尔会偷偷坐床上看电视剧,待到母亲进房间之前,我立马站起来坐沙发,母亲怀疑的审视我一下,然后走到床边抚平被我坐的起褶皱的床铺。
当然看电视剧和坐床都是后来长大在堂屋进行的,记忆中冬天住在有炉子的大西屋,虽然是土房子,但母亲把床铺收拾的依然干净整齐,西屋放了两张床,刚进门是父亲专门垒的炉灶,炉灶旁有张木头方桌是餐桌,家里还有木制的碗厨。
这些家具都是母亲结婚时找木工打造,做工有着那个年代的味道,简单的木质家具形状,外面刷着或黄或红的油漆,那时候的床一米八都是宽的,简单的床框架中间有几根横梁,躺在上面硬邦邦的,不过那时候时兴稻草编织的草席,作用相当于现在的床垫。
冬天再铺上海绵垫,整个床又暖又萱,还是挺舒服的。土房子仿佛窑洞一样,有冬暖夏凉的好处,每当夏季从热腾腾的外面走进土房子瞬间清凉平静,冬天进入土房子又比红砖房子显得暖和。
虽然后来村里住土房子的人家并不多了,但我从未因住土房子觉得低人一头,反而因土房子的冬暖夏凉而喜欢它,喜欢昏黄的灯光下一家人围坐桌前边吃着可口饭菜边谈论着一天的趣事。
母亲和父亲偶尔谈论农活,我叽叽喳喳的不停谈论我的同学我的学校生活,哥哥们偶尔也讨论着关于他们男生的话题。
喜欢夏季外面烈日炎炎,房间里清透凉爽。喜欢冬季外面寒风刺骨,房间里暖意融融,喜欢太阳透过土房子的缝隙钻进房间里一缕缕阳光,喜欢土墙通过风雨冲刷自然形成的艺术感的沟壑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