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一场神话吗？

剧照

元旦的时候，去看了一场电影《爱情神话》，这应该是一部比较小众的电影了。因为这是用沪语演绎的，发生在上海弄堂里，中年上海男女的爱情故事。

里面的许多上海话，如果不是上海本地人，大概是很难理解这些字眼，但这并不妨碍它成为一部好电影。电影里的人物无论是主角还是配角都非常灵动鲜活，也接地气，更有着我们上海人的一贯小资风格。

上海有句话叫做“螺蛳壳里做道场”，相当于大家理解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上海以前的居住环境是非常恶劣的，小小的阁楼，几家人合用的厨房，举手投足都要小心翼翼，不然就要碰到锅碗瓢盆。但是即使这样狭小的环境里，上海人还是巧妙地利用空间，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妥帖周到，让自己过得舒服周全。

就像电影里街边的小皮匠，尽管他收入并不高，但依然在下午的时候，为自己泡一杯咖啡，趁着午后的阳光，享受着自己的coffeetime。

即使是家里小的像个鸽子笼，出门在外的上海人总是打扮的山青水绿，高调地追求着时髦。剧中的马伊琍，住在狭小的阁楼里，收入并不高，家里一堆鸡毛蒜皮，却依然在外时穿着5位数的jimmychoo，打扮的光鲜亮丽。

这个电影说的是爱情，其实并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中年人的爱情，就像是一杯清茶，喝起来淡淡的，却在舌尖留有回甘。

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有2个场景，一个是马伊琍扮演的广告制片人李小姐和徐峥扮演的中年画家老白在老白家的露台上，她拿着老白为她画的素描，淡淡地说：“我以前最吃这一套，但现在不会了。”那么的冷静和自持。

中年女人的爱情，背负了太多与爱情无关的杂物：房子、孩子、面子。所以她踌躇不前，思虑良多。

最传神的还是老白，这已是中年的男人，经历过一次被背叛的失败婚姻，却依然有着一颗纯真追求爱情的心。明明李小姐已经拒绝他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忍不住小声地坚持：“其实，也是可以吃的。”

没有大张旗鼓的追求，只有细如流水的关怀绵绵不绝。他特地买了礼物去看心爱的女人，却要假装路过，免得给她压力。在见到她破旧的房子和狭窄的房间后，没有丝毫嫌弃，还主动帮她修灯泡。在接触了一段时间后，也自自然然地承担起马伊琍女儿上学的接送。

和李小姐约饭，并不是出去吃一顿大餐，而是认认真真地下厨房，做一桌好菜，甚至连下午茶的点心都是去各类特定的小店，一一精选采买的。一点一滴都很用心，老白就这样踏踏实实地走进了她的心。

另一个打动我的场景是片中最有关“神话”的情节，是来自于影片后段，老白的好朋友老乌。老乌的扮演者是周野芒老师，也是央视96版的林冲，他用精湛的演技给我们呈现了老乌的一生。尤其是在饭局中他讲述与意大利传奇影星索菲娅·罗兰，在1990年的罗马大街上亦真亦幻的露水情缘。

一个中国留学生和一个世界级影星的一日恋爱，这怎么想都是瞎编的，但是随着老乌的越讲越动情，所有的人都动摇了自己的想法。这一段镜头语言也很有意思，摄影机先从老乌的特写开始，沿着桌子向后拉，待到所有的人物都入画之后，老乌话锋一转，从前半段的情窦初开，渐变到后面分别的结局。

伴随着剧情急转直下，摄影机再次沿着原路线推了回去。老乌最后讲到他们还是分别了，罗兰对他说：“我们不要再见面了，这样你才会永远记得我”。摄影机此时再次推到了老乌的特写，几滴眼泪已经在他的眼眶里打转了。老乌最后眼含热泪说整个故事是“编的”的时候，不仅打动了现场的女同胞们，也打动了我的心。

那么这个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曾经拥有过爱情，那就够了。

许是导演觉得观众可能看不到这一点，或者说不愿相信这一点，于是就安排他们围坐在一起，观看老乌遗物里，费里尼导演《爱情神话》的光碟。为放大这种被视为神圣东西的荒谬和滑稽，邵艺辉安排了两处初看极其搞笑实则耐人寻味的细节——

第一处：影碟机里的《爱情神话》，其实是一张盗版光盘；

第二处：大家看得昏昏欲睡，于是就接二连三地涂护手霜。

从对神话本身原来如此劣质的真实再现，到大家失去耐心昏昏欲睡地做别的事情，都是在说一个问题：这个关于“爱情神话”的梗里，实际上既没有爱情、也没有神话。

即便真有，也不见得你能接得住……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