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 | 袭人与黛玉,为什么只得黛玉成为宝玉心上之人?『第十九回
宝玉听这话内有文章,不觉吃一惊,忙丢下栗子问道:“怎么,你如今要回去了?”袭人回答说:“我今儿听见我妈和哥哥商议,叫我再耐烦一年,明年他们上来,就赎我出去的呢。”宝玉听了这话,越发怔了便问:“为什么要赎你?”袭人回答:“这话奇了!我又比不得是你这里的家生子儿,一家子都在别处,独我一个人在这里,怎么是个了局?”宝玉说:“我不叫你去也难。”袭人回答:“从来没这道理。便是朝廷宫里,也有个定例,或几年一选,几年一入,也没有个长远留下人的理,别说你了!”
宝玉就一典型受宠溺过度的孩子,动不动就甩脸子,发脾气,还霸道任性。所有人都得围着他转,贴着他顺着他,他才开心乐意。难怪得不到父亲的认可!不过,话说要不是你含着金钥匙出生,哪来那么多女人婢女听你使唤?
宝玉想一想,果然有理。又说:“老太太不放你也难。”袭人回答:“为什么不放?我果然是个最难得的,或者感动了老太太,老太太必不放我出去的,设或多给我们家几两银子留下我,然或有之;其实我也不过是个平常的人,比我强的多而且多。自我从小儿便来了跟着老太太,先服侍了史大姑娘几年,如今又服侍了你几年。如今我们家来赎,正是该叫去的,只怕连身价也不要,就开恩叫我去呢。若说为服侍的你好,不叫我去,断然没有的事。那服侍的好,是分内应当的,不是什么奇功。我去了,仍旧有好的来,不是没了我就不成事。”
袭人不但做事周到,这嘴上工夫也不耐。话里话外尽说的是这宝玉,不但蛮横无理,还薄情寡义。可见袭人对于宝玉对“留她下来”的评论说辞还是非常的不满的。
宝玉听了这些话,竟是有去的理,无留的理,心内越发急了便又说:“虽然如此说,我只一心想留下你,不怕老太太不和你母亲说。多多给你母亲些银子,她也不好意思接你了。”袭人则说:“我妈自然不敢强。且漫说和她好说,又多给银子;就便不好和她说,一个钱也不给,安心要强留下我,她也不敢不依。但只是咱们家从没干过这倚势仗贵霸道的事。这比不得别的东西,因为你喜欢,加十倍利弄了来给你,那卖的人不得吃亏,可以行得。如今无故平空留下我,于你又无益,反叫我们骨肉分离,这件事,老太太、太太断不肯行的。”宝玉听了,思忖半晌乃说道:“依你说,你是去定了?”袭人回答:“去定了。”宝玉听了,自思道:“谁知这样一个人,这样薄情无义。”乃叹道:“早知道都是要去的,我就不该弄了来,临了剩我一个孤鬼儿。”说着,便赌气上床睡去了。
果然是生在富贵之家,什么都想用钱财解决问题。宝玉也不例外,为了自己的私欲,竟想出这些霸道蛮横无理的方式方法来解决问题。总觉得身在贾府,无论大小事,人人都得听那高高在上的贾母、王夫人安排。宝玉虽然是荣国府最得闲之人,但却因从小身长在贾府,耳濡目染也学会了这些“雕虫小技”。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不是没道理的!
原来袭人在家,听见他母兄要赎他回去,他就说至死也不回去的。又说:“当日原是你们没饭吃,就剩我还值几两银子,若不叫你们卖,没有个看着老子娘饿死的理。如今幸而卖到这个地方,吃穿和主子一样,又不朝打暮骂。况且如今爹虽没了,你们却又整理的家成业就,复了元气。若果然还艰难,把我赎出来,再多掏换几个钱,也还罢了,其实又不难了。这会子又赎我作什么?权当我死了,再不必起赎我的念头!”因此哭闹了一阵。
袭人自述,果然她也是一苦命之人。本是有父有母还有兄弟的她,因从小被家里人卖了死契于贾家,便失去了来自家庭的温暖,但幸得是在贾母身旁边服侍边长大的,耳濡目染,思想熏陶。又贾家兄弟姊妹众多,给她的童年必是带去了不少欢乐,才让其懂得对贾家感恩。因而痴迷于被伺候过的每个人吧!果真真是生子之痛,不如养子之乐。
他母兄见他这般坚执,自然必不出来的了。况且原是卖定的死契,明仗着贾宅是慈善宽厚之家,不过求一求,只怕身价银一并赏了还是有的事呢。二则,贾府中从不曾作践下人,只有恩多威少的。且凡老少房中所有亲侍的女孩子们,更比待家下众人不同,平常寒薄人家的小姐,也不能那样尊重的。因此,他母子两个也就死心不赎了。次后忽然宝玉去了,他二人又是那般景况,他母子二人心下更明白了,越发石头落了地,而且是意外之想,彼此放心,再无赎念了。
袭人母兄本想着,袭人到了出贾府之年纪。想趁机再捞一笔钱财,不曾想却因袭人的执拗而落了空。但似乎却再一次嗅到了一股金钱的味道,更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呢!哪是惦念什么亲情骨肉,只不过是想着榜上大款,好飞黄腾达罢了!
如今且说袭人自幼见宝玉性格异常,其淘气憨玩自是出于众小儿之外,更有几件千奇百怪口不能言的毛病儿。近来仗着祖母溺爱,父母亦不能十分严紧拘管,更觉放荡弛纵,任性恣情,最不喜务正。每欲劝时,料不能听,今日可巧有赎身之论,故先用骗词,以探其情,以压其气,然后好下箴规。今见他默默睡去了,知其情有不忍,气已馁堕。自己原不想栗子吃的,只因怕为酥酪又生事故,亦如茜雪之茶等事,是以假以栗子为由,混过宝玉不提就完了。于是命小丫头子们将栗子拿去吃了,自己来推宝玉。只见宝玉泪痕满面,袭人便笑着说:“这有什么伤心的,你果然留我,我自然不出去了。”宝玉见这话有文章,便说道:“你倒说说,我还要怎么留你,我自己也难说了。”袭人笑着说:“咱们素日好处,再不用说。但今日你安心留我,不在这上头。我另说出两三件事来,你果然依了我,就是你真心留我了,刀搁在脖子上,我也是不出去的了。”
宝玉这方式,看上去有点任性霸道。其实只不过是性情单纯,未经什么世事罢了!身为男子,却整天跟个姑娘似的,久居深宫大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学得到什么为人处事之法。果然人如其名,他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一块宝玉”已!
宝玉忙笑着说:“你说,哪几件?我都依你。好姐姐,好亲姐姐,别说两三件,就是两三百件,我也依。只求你们同看着我,守着我,等我有一日化成了飞灰,——飞灰还不好,灰还有形有迹,还有知识。——等我化成一股轻烟,风一吹便散了的时候,你们也管不得我,我也顾不得你们了。那时凭我去,我也凭你们爱那里去就去了。”宝玉话还未说完,急的袭人忙握他的嘴,说:“好好的,正为劝你这些,倒更说的狠了。”宝玉忙说道:“再不说这话了。”袭人说:“这是头一件要改的。”宝玉回答:“改了,再要说,你就拧嘴。还有什么?”
袭人道:“第二件,你真喜读书也罢,假喜也罢,只是在老爷跟前或在别人跟前,你别只管批驳诮谤,只作出个喜读书的样子来,也教老爷少生些气,在人前也好说嘴。他心里想着,我家代代读书,只从有了你,不承望你不喜读书,已经他心里又气又愧了。而且背前背后乱说那些混话,凡读书上进的人,你就起个名字叫作‘禄蠹’;又说只除‘明明德’外无书,都是前人自己不能解圣人之书,便另出己意,混编纂出来的。这些话,怎么怨得老爷不气,不时时打你。叫别人怎么想你?”宝玉笑着说:“再也不说了。那原是那小时不知天高地厚,信口胡说,如今再不敢说了。还有什么?”
袭人又说:“再不可毁僧谤道,调脂弄粉。还有更要紧的一件,再不许吃人嘴上擦的胭脂了,与那爱红的毛病儿。”宝玉回答:“都改,都改。再有什么,快说。”袭人笑着说:“再也没有了。只是百事检点些,不任意任情的就是了。你若果都依了,便拿八人轿也抬不出我去了。”宝玉笑着说:“你在这里长远了,不怕没八人轿你坐。”袭人冷笑着说:“这我可不希罕的。有那个福气,没有那个道理。纵坐了,也没甚趣。”
二人正说着,只见秋纹走进来,说:“快三更了,该睡了。方才老太太打发嬷嬷来问,我答应睡了。”宝玉命取表来看时,果然针已指到亥正,方从新盥漱,宽衣安歇,不在话下。
袭人不愧是宝玉房里,最让他称心如意的丫鬟。她深知宝玉之性情,这样对宝玉说话,只不过是变着法让其学点好,多读点书,读点好书,少跟父亲作对。进而才会少受点苦,少挨点骂。多做点男子该做的事,免得被人说长道短的。袭人真是苦口婆心,真真十足的一贴心长姐姐也。也难怪她能深得贾母王夫人喜欢呀!
至次日清晨,袭人起来,便觉身体发重,头疼目胀,四肢火热。先时还扎挣的住,次后捱不住,只要睡着,因而和衣躺在炕上。宝玉忙回了贾母,传医诊视,说道:“不过偶感风寒,吃一两剂药疏散疏散就好了。”开方去后,令人取药来煎好。刚服下去,命她盖上被渥汗,宝玉自去黛玉房中来看视。
虽说这只是一简短描述袭人生病了,但无不道出了宝玉待袭人并未其心上之人,只是一贴心姐姐而已。
彼时黛玉自在床上歇午,丫鬟们皆出去自便,满屋内静悄悄的。宝玉揭起绣线软帘,进入里间,只见黛玉睡在那里,忙走上来推她说:“好妹妹,才吃了饭又睡觉。”遂将黛玉唤醒。黛玉见是宝玉,便说:“你且出去逛逛。我前儿闹了一夜,今儿还没有歇过来,浑身酸疼。”宝玉回答:“酸疼事小,睡出来的病大。我替你解闷儿,混过困去就好了。”黛玉只合着眼说:“我不困,只略歇歇儿,你且别处去闹会子再来。”宝玉推她说:“我往哪去呢,见了别人就怪腻的。”
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只有是喜欢之人,才会想到一起玩闹,说着暧昧的话语,做着自认为担心的事,并想与之天天在一起也!宝玉待黛玉就是不同,妥妥的独宠儿!就问爱情为何物,就是这么一物降一物!
黛玉听了,嗤的一声笑道:“你既要在这里,那边去老老实实的坐着,咱们说话儿。”宝玉回答:“我也歪着。”黛玉说:“你就歪着。”宝玉又说:“没有枕头,咱们在一个枕头上。”黛玉回答:“放屁!外头不是枕头?拿一个来枕着。”宝玉出至外间,看了一看,回来笑着说:“那个我不要,也不知是哪个脏婆子的。”黛玉听了睁开眼,起身笑着说:“真真你就是我命中的‘天魔星’!请枕这一个。”说着将自己枕的推与宝玉,又起身将自己的再拿了一个来,自己枕了,二人对面倒下。
这一小小的互动,宝玉与黛玉也是妥妥的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两小无猜也!就宝玉的一句玩笑话,黛玉立马就认真了,还让他用自己的“枕头”,也是有点互通款曲的意思。
黛玉因看见宝玉左边腮上有钮扣大小的一块血渍,便欠身凑近前来,以手抚之细看又说:“这又是谁的指甲刮破了?”宝玉侧身,一面躲一面笑着说:“不是刮的,只怕是才刚替他们淘漉胭脂膏子,蹭上了一点儿。”说着,便找手帕子要揩拭。黛玉便用自己的帕子替他揩拭了,口内还说着:“你又干这些事了。干也罢了,必定还要带出幌子来。便是舅舅看不见,别人看见了,又当奇事新鲜话儿去学舌讨好儿,吹到舅舅耳朵里,又该大家不干净惹气。”
黛玉与袭人都对宝玉特殊,再怎么孤男寡女在一处,怎么也的考虑男女授受不亲,反之却是动不动就上手的。实际上也是有点“不避嫌”并与想与之交好的意思,果然日久还是容易生情的。
宝玉总未听见这些话,只闻得一股幽香,却是从黛玉袖中发出,闻之令人醉魂酥骨。宝玉一把便将黛玉的袖子拉住,要瞧笼着何物。黛玉笑着说:“冬寒十月,谁带什么香呢。”宝玉笑着说:“既然如此,这香是哪里来的?”黛玉又说:“连我也不知道。想必是柜子里头的香气,衣服上熏染的也未可知。”宝玉摇头说:“未必。这香的气味奇怪,不是那些香饼子、香毬子、香袋子的香。”黛玉冷笑道:“难道我也有什么‘罗汉’‘真人’给我些香不成?便是得了奇香,也没有亲哥哥亲兄弟弄了花儿、朵儿、霜儿、雪儿替我炮制。我有的是那些俗香罢了。”
宝玉酷爱胭脂水粉,特别是香味十足的。原因不难看出,就是喜欢被女人围着转,享受这份特殊的荣耀。但恰巧黛玉很讨厌宝玉这一行为,实则是妥妥的“吃醋”行为。话里话外怪宝玉没有给到她“独特”。
宝玉笑着说:“凡我说一句,你就拉上这么些,不给你个利害,也不知道从今儿可不饶你了。”说着翻身起来,将两只手呵了两口,便伸手向黛玉膈肢窝内两肋下乱挠。黛玉素性触痒不禁,宝玉两手伸来乱挠,便笑的喘不过气来,口里还说:“宝玉!你再闹,我就恼了。”宝玉方住了手,笑着问道:“你还说这些不说了?”黛玉笑着回答:“再不敢了。”一面理鬓笑道:“我有奇香,你有‘暖香’没有?”
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里宝玉待袭人与黛玉也是很不同的。袭人与宝玉,永远都是袭人来哄宝玉,而黛玉与宝玉,永远都是宝玉去哄黛玉。就算是万不得已,宝玉须得哄袭人,也是发乎于情止于礼,最多只是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与拽着的撒娇行为,而对黛玉不但妹妹长妹妹短的叫着哄着,还直接就上手的极其亲密之举止也。所谓情到深处不知所以而一往情深!
宝玉见问,一时解不来,因问:“什么‘暖香’?”黛玉点头叹笑道:“蠢才,蠢才!你有玉,人家就有金来配你;人家有‘冷香’,你就没有‘暖香’去配?”宝玉方听出来笑道:“方才求饶,如今更说狠了。”
只有黛玉才敢这么怼宝玉呀!宝玉不但不生气还很开心,不就是妥妥的偏爱吗?
说着,又去伸手。黛玉忙笑着说:“好哥哥,我可不敢了。”宝玉笑着说:“饶便饶你,只把袖子我闻一闻。”说着,便拉了袖子笼在面上,闻个不住。黛玉夺了手说:“这可该去了。”宝玉笑说:“去,不能。咱们斯斯文文的躺着说话儿。”说着,复又倒下。黛玉也倒下,用手帕子盖上脸。宝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鬼话,黛玉只不理。宝玉问她几岁上京,路上见何景致古迹,扬州有何遗迹故事,土俗民风。黛玉只不答。
宝玉对黛玉不但偏爱,更是独爱!这宝玉在黛玉身旁连赶都赶不走的,还想尽办法各种方式方法留下来并寻找相处的话题。难怪宝玉最终因没娶到黛玉,而那般肝肠寸断而果断断了红尘之路呀!
宝玉只怕她睡出病来,便哄她着说:“嗳哟!你们扬州衙门里有一件大故事,你可知道?”黛玉见他说的郑重且又正言厉色,只当是真事便问:“什么事?”宝玉见问,便忍着笑顺口诌道:
“扬州有一座黛山,山上有个林子洞。”
有道是你只知我者谓我心忧,宝玉还是知道如何能让黛玉开心的人。其实,就这一点可看出,宝玉这性格是极其适合黛玉托付终身之人。奈何黛玉这性情也是让两人少了点缘份。不懂圆滑也就算了,还不知进退,鲁莽冒进。无论是家世还是为人处事,都是宝钗更适合贾家。
黛玉笑道:“就是扯谎,自来也没听见这山。”宝玉说:“天下山水多着呢,你哪里知道这些不成。等我说完了你再批评。”黛玉回答:“你且说。”宝玉又诌道:
“林子洞里原来有群耗子精。那一年腊月初七日,老耗子升座议事,因说:‘明日乃是腊八,世上人都熬腊八粥。如今我们洞中果品短少,须得趁此打劫些来方妙。’乃拔令箭一枝,遣一能干的小耗前去打听。一时小耗回报:‘各处察访打听已毕,惟有山下庙里果米最多。’老耗问:‘米有几样?果有几品?’小耗道:‘米豆成仓,不可胜记。果品有五种:一红枣,二栗子,三落花生,四菱角,五香芋。’老耗听了大喜,即时点耗前去。乃拔令箭问:‘谁去偷米?’一耗便接令去偷米。又拔令箭问:‘谁去偷豆?’又一耗接令去偷豆。然后一一的都各领令去了。只剩了香芋一种,因又拔令箭问:‘谁去偷香芋?’只见一个极小极弱的小耗应道:‘我愿去偷香芋。’老耗并众耗见他这样,恐不谙练,且怯懦无力,都不准他去。小耗道:‘我虽年小身弱,却是法术无边,口齿伶俐,机谋深远。此去管比他们偷的还巧呢。’众耗忙问:‘如何比他们巧呢?’小耗道:‘我不学他们直偷。我只摇身一变,也变成个香芋,滚在香芋堆里,使人看不出,听不见,却暗暗的用分身法搬运,渐渐的就搬运尽了。岂不比直偷硬取的巧些?’众耗听了,都道:‘妙却妙,只是不知怎么个变法,你先变个我们瞧瞧。’小耗听了,笑道:‘这个不难,等我变来。’说毕,摇身说‘变’,竟变了一个最标致美貌的一位小姐。众耗忙笑道:‘变错了,变错了。原说变果子的,如何变出小姐来?’小耗现形笑道:‘我说你们没见世面,只认得这果子是香芋,却不知盐课林老爷的小姐才是真正的香玉呢。’”
唉,众使宝玉与黛玉开始就是一入眼便是千年的天作之合,最终也是悲情的结局呀!宝玉啥故事不讲,为何偏要讲喻指黛玉“小耗子偷香芋”的故事。实际上这乃是曹公有意而为之,预示二人众使天时地利人和的相知相恋,却不能最终相守一生的悲情之人也!
黛玉听了,翻身爬起来,按着宝玉笑道:“我把你烂了嘴的!我就知道你是编我呢。”说着,便拧的宝玉连连央告,说:“好妹妹,饶我罢,再不敢了!我因为闻你香,忽然想起这个故典来。”黛玉笑道:“饶骂了人,还说是故典呢。”
一语未了,只见宝钗走来笑问:“谁说故典呢?我也听听。”黛玉忙让坐,笑道:“你瞧瞧,有谁!他不但骂了人,还说是故典。”宝钗笑着说:“原来是宝兄弟,怨不得他,他肚子里的故典原多。只是可惜一件,凡该用故典之时,他偏就忘了。有今日记得的,前儿夜里的芭蕉诗就该记得。眼面前的倒想不起来,别人冷的那样,你急的只出汗。这会子偏又有记性了。”黛玉听了笑着说:“阿弥陀佛!到底是我的好姐姐。你一般也遇见对手了,可知一还一报,不爽不错的。”刚说到这里,只听宝玉房中一片声嚷,吵闹起来。
宝钗果真是宝玉与黛玉的天煞之星,关键时候曹公总不忘把她给随之带出来,打破这本存的一切美好。无时无刻让人无不为这对悲情的金童玉女惋惜也!
这下半回全因宝玉的感情线凸显而随之展开,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袭人对于宝玉而言就是妥妥的家里长辈,一言一行如同我们当今时代的苦口婆心也!于袭人认为这就是最好的,但宝玉却并不这么认为。他含着金钥匙出生,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身边并不缺少这样“关心"的人。而宝玉需要的是能与之”举案齐眉“的人。所以袭人最多只是宝玉如同亲人般的姐姐,始终成不了他心中的伊人。但黛玉却不同,不但长的入了宝玉的眼,关键是才情了得。最重要的是黛玉还是贾府这深宅大院里唯一敢怼宝玉且还是怼得宝玉从不还嘴之人也!所谓有些人一眼便是千年万年,一瞬间便是念念不忘!
话说这有宝玉与黛玉的地方,必定会有宝钗也。因为宝钗的出现就为拆散宝玉与黛玉,让其有情人无法终成眷属。不过这宝钗,作为贾府比较讨喜的外府之人,不但长相出众,才情也是了得,但最终也是成了苦情之人。曹公铺陈一语双关,既让三人成为了最好的诗友,还让其成了错中复杂的纠葛情敌,终究都是错付了彼此,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