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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而不休

2018-05-18  本文已影响39人  易之恆理

作者转载自参加豆瓣阅读征文的作品第一号（简写版本）

伴随着《致爱丽丝》的门铃声，楼宇对讲里传出李运的声音：「王证？」

「是我……」防盗门打开，王证拎着熟菜走到二楼。这个小区每个单元只有两户：奇数门牌的是四十平左右的一居室小户；偶数的则是九十平左右两室一厅的大中户。王证住201室，李运在202室，门对门。

202室的门虚掩着，爆炒的油香弥漫楼道。王证进门换上拖鞋，趿拉着进了厨房，李运正在炒菜，王证打开消毒柜取出三个碟子。

「每次你都这样，嫌我炒的菜不好吃？」李运见他又买了菜，一边掂着锅一边矫情。

「你有几把刷子我还不知道吗？我这叫『防患于未然』！」王证回应，把熟菜从一次性餐盒移到到碟子里，「紫儿爱吃福星的猪颈肉，租房都租在福星对门儿，我俩喝酒可以啃盐水鸭，他们家的夫妻烩片也拌得好。」王证喜欢万事究其本源，从来不用「夫妻肺片」这个菜名。李运曾开玩笑说王证应该把「松鼠鳜鱼」叫成「油炸花刀鳜鱼配松子番茄沙司」。

「你就知道拍紫儿马屁！」李运把清炒虾仁装盘。

「嘿嘿，我心疼紫儿，与你何干？」王证两手端着三碟熟菜往客厅走。

一个高挑的姑娘从主卧室跑出来，水灵灵的鹅蛋脸上一对漂亮的大眼睛，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很健康，浑身活力四射。李紫青今年要过20岁生日，很多事情已经自己作主了。佳民小街东口正对福星卤菜店的一单元三楼301室是李紫青和三个同学合租的。大学三年级下学期就要开始实习，说是体验独立生活，其实就为了更自由，刚刚搬进去不久。

「证伯伯！又是好久不见！」紫儿开心地搂了下王证的脖子。称呼他「证伯伯」，可能是因为江南地区的「王伯伯」被赋予了其它的含义？

李运做完两道菜，脱下围裙，洗干净手，拿了三套碗筷和一瓶白酒从厨房走出来。

主卧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 是紫儿的电话。

「喂……干什么啊？」紫儿刚接起就很厌烦。

「我在家吃饭，吃完了再把你放出来，谁让你死乞白赖的？烂人！」口气愈加厌烦。

「你敢！……你个臭流氓……不要脸！」从厌烦变成愤怒，声音逐渐变大。

李运抬高了酒瓶没敢倒，跟王证面面相觑。

「你不要脸，你要是敢乱来，我马上就报警！」紫儿开始嘶吼了。

「呸！恶心……你怎么不去死啊！」已经出离愤怒了，手机挂断以后被重重地扔在梳妆台上。

「你怎么啦？跟谁啊？发这么大的火？」李运大声问紫儿。

「您还记得大一时候跟踪我进小区的史福清吗？那个比我高一届大二就被勒令退学的猥琐男？」紫儿恨恨地说。

「他怎么……又缠上你啦？不是去劳教了吗？出来啦？」李运一边说一边望着王证。

「我记得他，因为在舞厅猥亵未成年少女，被抓了劳教一年，对吧？」王证回忆道。

紫儿从冰箱拿出一大瓶饮料倒上，喝了一大口，气息稍微平稳了一点。

「下午我打球后回到公寓，三个同学都回家过劳动节了。我冲了个澡，正拿浴巾在擦头发，已经过了四点，我准备收拾好了回家，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您知道，那个公寓楼道没有大门的，我们租的301的防盗门猫眼被东西堵瞎了，看不见外面。我那个狼狈呀，边穿衣服边问是谁，没有回音只是不断敲门。我小心翼翼地稍开开门就伸进一只脚来，然后我就看见那张猥琐脸！我急忙用力推门，但他把脚卡在门缝里，还故意大声叫喊！没办法我只能撒手，他就乘机溜进屋来。」

王证望了一眼李运，只见他眉头紧皱，眼中露出嫌弃的表情。

紫儿又喝了一大口饮料，深吸了口气，接着说：「我见拦不住，就把门口鞋柜的长柄鞋拔子捏在手里。如果他要动手动脚，我就把他打出去。他身体很差的，大一的时候就被我踹倒过。我大声问他找我什么事，他就只说些无聊疯话，说什么这么巧遇见我，最近他交了好运，很快会得到一份工作，说什么有缘要好好过日子什么的……我听得都快吐了！我打了他一鞋拔子，他居然抱头逃进了我的卧室。嘴里还唠唠叨叨的，居然就赖在了地上！我说我要回家了，你马上滚，今晚我住在家里不回来了。他还是一直反反复复地耍贱，又烦又赖。我就把他反锁在卧室里面，又反锁了301室的防盗门，吃完饭我再去放了他。」

王证皱起了眉头，问道：「你是说现在他还被你锁在出租屋里？会不会闹出什么别的事情啊？」

紫儿撇撇嘴说道：「不会的。丽丽和我都是极简主义，卧室里面没有私人物品，只有几件外衣，剩下全是书。卧室里只有一扇南窗，扣着防盗网，门从里面打不开，他跑不掉的！大不了我把床单什么的都换了扔掉，再消消毒，他要是再赖着我就报警！」

「当时就应该报警，我们吃完饭后，我们跟你一起回去？我帮你报。」事情已经发生，李运似乎觉得情况还可以控制，脸色轻松了许多。倒好了酒，拿起筷子招呼大家吃菜。

紫儿笑道：「不需要，老爸。你跟证伯伯好好喝酒，证伯伯今晚就别走了，睡在咱家。」

「我就是醉了也可以回家睡，出这个门进那个门嘛！」王证笑道，拿起酒杯喝了口酒。

李运长出了口气，像是要把那个烂人从脑海里吹走。脸上恢复了笑容，举起酒杯，跟王证碰了一下。

王证仰头先干了，舀了一勺虾仁，转过头看着紫儿，眼睛里满是慈爱：「丫头长大了，脾气也变大了……不过，这件事你做得欠妥啊！这涉嫌非法拘禁啊！」

紫儿正吃着肉，脸上表情本来有点娇纵，听到王证的话，突然愣住，低下头一言不发。

李运在边上给王证帮腔：「你在屋子里锁了这么个人，能定心吃饭吗?」

「唉……好吧！我还是先去公寓把他给放了吧！要是他再惹我，我就报警。」紫儿确实不太定心了，喝干杯中饮料，站起身说道。

「要不要我们陪你一起？」李运关心地问。

紫儿潇洒地摆摆胳膊，笑着说：「这烂人我一只手就能搞定，放心！我去去就回。」

屋子就里剩下王证和李运。因为太熟了，所以要么讲点旧日笑话，要么聊点新鲜热点，有一搭没一搭的。李运没打听他所好奇的王证的神秘，王证本来因为退休要告诉李运一些真相，被紫儿一出搞得没了心情。

过了一会儿，王证正想开口，客厅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爸……他不见了！」王证依稀听到话筒里紫儿绝望的声音「大门和房门都是反锁的，但史福清不见了！」

李运转头看着王证，一边安慰女儿：「我们马上过来……紫儿你听我说，你坐到客厅去，什么都不要动，不要急，我们马上到。」

王证马上抹抹嘴，跟着李运跑下楼，两人一路狂奔到佳民小街。

连喘带爬地上了公寓三楼。301室的防盗门开着，里面的房间门半掩着。紫儿站在客厅中央，皱着眉嘟囔着，来来回回地踱。

王证喘着气，轻轻拍拍李运，让他去安慰紫儿。自己推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很大，但布置得非常简单。东西两侧两张单人床：西边的床蚊帐密闭着，应该是紫儿同学的；东边是紫儿的床，床单散乱，上面丢着乱七八糟的卫生纸团，和乱七八糟男式的衣裤！

只有一扇窗，朝南。窗的下沿安装着简易欧式书桌，可以让两个人并排坐下。

门这边是北墙，紧挨门口是一个梳妆台，右侧并排立着两个简易帆布衣柜。

整个房间的地面覆盖着一块绣着几何图案的波斯纯毛地毯，东西两边正好铺满跟房间同宽。王证认识这块巨毯，搬来时三个小伙子才抬上楼，厚度近十公分。

这间房的地板就是水泥地，没有地板或瓷砖！

紫儿和丽丽比较大气，把主卧让给了另外两个同学，选择了这间。李运心疼女儿，就把水仙别业别墅里的地毯搬来了盖住。据说楼面是补过的，上面还有一些水泥裂缝，地毯一盖就基本上看不出来了。梳妆台下面也铺了一块小毯与之相连。

王证确定这个卧室反锁了房门是没有任何出路的。

他回到客厅，提议到对面派出所去备个案，如有可能调取监控录像看看。

李运同意，安慰着紫儿：「明天我帮你把床垫消毒，猫眼儿换好，再装个对讲门铃。」

说完李运就把紫儿床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儿卷在床单里，准备下楼就扔掉。王证建议先带去派出所。

福星卤菜店隔壁就是派出所，刚过晚上八点，值班民警还没有休息。他认识李运，很客气，李运简单地告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这民警居然知道史福清，看来此人真是臭名昭著。

这几栋公寓楼的楼道都没有大门，所以去年安装了监控。民警同意回访录像查找史福清的行踪。从下午四点钟开始查起，快速播放只在有人影的时候暂停，从下午到现在只有4拨人进出这个楼道，依次为：

民警没见过这个不明男性，说看起来是想要搞装修，可能是新租户。王证在看到这个人时，却轻轻发出一声「咦？」，李运注意到了，见他右手托着下巴，在思考着什么。

重大发现是史福清居然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并且穿了一身西服。王证从那堆床单里面拣出那些男人衣物内裤跟录像比对，显然是他进入楼道时穿的。这就是说，史福清不但在301室大门及卧室门全反锁的情况下离开了公寓，居然还换了身衣服。王证留意到史福清离开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档案袋。

民警严肃地对紫儿进行了教育，强调以后类似事件要第一时间报警，这种反锁的行为是涉嫌非法拘禁的，今天还好没有出事。紫儿几乎吓哭了，躲在了李运的后面。

民警对史福清的事情也摸不着头脑，反复追问卧室门和大门用的是什么锁，锁是否完好？真的没有撬过的痕迹？防盗窗栅格大小？装得牢不牢？等等……王证一一作答，民警啧啧称奇。

王证向民警打听公寓楼的这个单元在历史上有没有发生过比较大的事件？或者有没有什么针对装修安全的投诉？等等……民警说没有。该单元里，201、202、301、501、502、602是出租的，因为租约变化的原因，是会有租户不及时登记的情况，比如这位不明男性，只能肯定他不是租住在202以及3楼和5楼的，其它无从判断。

王证还在沉思，民警说明天调取周边监控找找史福清的去向。然后就送他们仨出了派出所。

李运扔掉了床单及污物，三个人散步回家。

「你在想什么？」李运发现王证一直在沉思，就好奇地问：「刚刚你看到那个陌生人的时候，表情好奇怪！」

王证好思路被打断，慢慢地说：「呃……以为是我一个认识的朋友，仔细看看却不像。……我还没想明白……」

李运感觉王证隐瞒了什么，但他没有追问。

走进小区。李运问王证明天怎么安排，王证说他又有些事儿要办，办完再联系。李运明天也要去整理紫儿的卧室，就各自回家睡觉。

劳动节早上，李运一个人去紫儿的公寓擦洗、更换床铺及消毒，安装带视频的门铃对讲系统，还解决了房门上的猫眼，一直干到12点过后离开。出楼道时，看见地上拌了一堆水泥，看来是谁家在搞装修。

李运不知道，王证一直蹲守在单元楼道里！

他天没亮就走进了楼道，通过调整自己的位置，尽量不去打搅到住户。他看着李运带着工具箱和一大包东西于8点34分进入301室。他看到昨天在视频里看到的工人在9点22分推来黄沙水泥在楼道门口搅和。

王证在等一个人，但是一直没有看见。

据他观察，这个单元楼里：

王证的判断那个不明男性应该是要装修201室， 否则事情就说不通了。他只能等待去证实，在楼道里听到有动静的时候及时调整自己的位置和状态。

他看到那个工人拌好了水泥在10点47分跑开了。李运在12点10分走出了公寓，又抱了很多垃圾慢吞吞地去丢掉。为了避开李运，王证大概有几分钟没有观察小街上的情况，直到李运完全消失。

王证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咕直叫，准备下楼去吃点东西。他摸出手机假装接听，走过监控摄像头。监控会记录他于05:34:ss 进入，12:21:ss 离开，肯定是帮忙301室的事情，必要的话，他可以这么解释。

王证向西走到头，在沙县小吃里可以监视整个佳民小街的情况。

王证刚刚进门，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师父，刚好都上齐：扁食、豉油拌面，外加一碗猪肚汤，吃吧！」视野最好的餐桌后面，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圆脸白净看起来微胖，挂着腼腆的笑容，一双大眼明亮灵活，他微微弯着腰，毕恭毕敬。

「果然是你小子！」王证嘿嘿笑着，拿手指点着他，「陈恭，有两年没见了吧？」

陈恭，27岁，省城刑警队队长助理，五年前警校毕业，实习期间就跟王证有过合作，自作主张拜为师父。陈恭是王证最喜欢的徒弟，王证终身未娶，对陈恭视如己出，陈恭对王证也尊如父辈，熟知他的饮食习惯，早就把爱吃的都点好，掐准时间在此恭候。

王证，60岁，1978年经古城市公安局推荐，接受训练，是工作在隐蔽战线的一名特工。昨天他办理了退休手续，本来想把这个秘密告诉李运，没找到机会。

王证确实饿了，一边吃一边问：「什么事？」

「制毒贩毒的厂子。」陈恭答道。

「就他？史福清？还能制毒贩毒？」王证感觉奇怪。

陈恭给师父倒了点醋，笑道：「那不可能。他只是我的线人，用他去卧底点火。」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今天早上？」王证喝了口汤，微笑着问道。

「昨天晚上，你们从派出所出去的时候，我正好走到路口，我看到了您。」

「怪不得你一大早就出门躲我。」

陈恭摸摸鼻子，笑得更加腼腆：「我不住在这里，没躲您，昨晚案子出了些状况……史福清……我送去医院急救，万幸命是捡回来了，我刚从医院回来。我正好看到你在躲李总，就一路小跑到店里，想给您个惊喜。」

王证点点头，夸道：「行！有两下子！」

陈恭一边伺候着师父吃饭，一边讲述案情。

今年春节以后，省城的夜店里出现一种新型致幻剂，外观及包装都类似糖果，量大价廉，怀疑就在省城本地加工包装。省城刑警队被要求配合缉毒大队找到来源并尽快端掉。

4月28日下午，在市区偏僻道路发生一起单车事故。司机疲劳驾驶的面包车属于一家糖果厂，交警通知了陈恭。陈恭声称在车后座缝隙查到毒品，刑警队暂扣司机和车辆，陈恭跟司机私聊两小时，带队送司机及车辆回到这家糖果厂，并提出要进入厂区调查，但是没有搜查令。

出乎意料，厂长相当的配合，不但带陈恭警队进厂参观介绍，而且茶点招待一样不少。过程中，厂长有意无意地透露，说那个司机经常在外面兼差，什么活给钱就拉，很没有底线。

说话间，有人跑进来跟厂长说那个司机突然发疯打人咬人，然后跳进了车间后面的小河。厂长脸色大变，丢下警队就跑了出去。陈恭赶紧带人追出去。人已经被捞了起来，一帮工人却在暴打他，厂长也在边上咒骂着什么。陈恭上前制止，并且立刻找救护车急救。

厂长突然又满脸赔笑，说自己遇人不淑，不该用这样的人做司机连累自己。然后，他把陈恭拉到一边，说自己是正当商人，不该受这样的怀疑，警队有什么需求就明确提出来，他会尽一切努力解决。陈恭就坡下驴，立刻提出要厂长一个弟兄的就业。厂长居然立刻答应了，只是说做糖果生产很辛苦，要吃不消他也没办法。

王证突然问道：「你想让史福清混进去找到毒品仓库吧？那个司机发疯也是你设计的吧？你是不是怀疑毒品就藏在车间后面那条小河里？但是开不出搜查令？」

陈恭很惊讶，垂下头嘟囔道：「什么都瞒不过师父您，您猜得全对！那条小河从车间后面流过，进出厂区的位置都埋下了铁栅栏跟工厂围墙相连，从小河外面无法潜水进入厂区的。那个司机有点不想干，我就答应他，只要他帮我演戏，我就帮他在老家找工作，毒品是碰不得的！戏一开演，我就直盯着厂长的脸，当司机跳河的时候，那是完全失态了啊！所以我想尽快塞个人进去，从河里取出证据。我脑子里想到史福清。」

王证正色道：「你就不怕害了他的性命？你明明知道他戒毒不久！」

陈恭有点急，大声说：「师父你知道这个人有多烂吗？连他的家里人都恨不得他马上死！」

王证怒斥：「人烂就该死？你明明就是想勾起他的毒瘾，快快找到毒品仓库，哪怕牺牲掉他，起码帮你走步棋，一将功成万骨枯吗？你忘记我跟你讲的方同私放小马的事情啦？国法和私刑是一条分界线，舍生取义也不能法外执行，没有规则就会变成民治或者人治，国家又会大乱！」

王证叹了口气，带着悲悯的神态说：「我知道你后来追了出去，否则今天我会和你见面吗？我早就会在301室打电话报警为史福清讨个公道。」

陈恭身体一震：「您……都知道啦？」

王证眯着眼睛，叹了口气说：「我在视频里面看到你，我就基本上明白为什么史福清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301室骚扰李紫青，他昨天是来找你的！你跟他约的是下午4点半，他来早了，并且看到了李紫青打完球回公寓。居然那么巧，李紫青就住在你楼上！后来我在监控里看到史福清西装革履地出了楼道，我就基本断定你在楼下201室。紫儿是我好朋友的宝贝女儿，我会暗中保护她。我查过这公寓，知道301室和201室原本是一个家庭购买的两套住房，两个房产证。这家人在楼板上开了个洞搭了楼梯，于是不用走楼道上下楼。后来这家人要搬走，胡乱地补了楼板后把两套房子卖给了两个人。301室的新主人很快出租给了一个资深驴友，她最近要周游列国，于是做二房东转租给紫儿他们一年半。至于201室的新主人，是省警校的一位教授，我猜你最近肯定是在帮他看房子或者看装修吧？」

陈恭说：「我介绍了一个做装修的哥儿们。最早的房东在捣浆糊，楼板那个洞是没有钢筋的，当初买下201室来是给小孩准备婚房，所以就只是堆放些2杂物、装修材料，特别是木料要等干透，有几根木料就撑着那个洞上的水泥，去年裂了不规则的一大块。」

王证点点头说：「跟我猜的差不多，紫儿搬进来之前，我在那裂缝上跳过、跺过脚，感觉是撑得住的。李运就搬来一块大厚地毯盖住，反正就住一年半。你钻上来的时候肯定费了不少事儿的。」

「我其实是根本爬不进的，洞太小，即使史福清也得脱光了钻下来。昨天我准时到达201室，他没在，我就在联络材料和工人。突然听到他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楼板碎裂了特别不隔音。于是我就打了他手机，才知道他被反锁在里面，就搭了梯子，就把他赤条条地拖了下来。还好教授有些旧箱子丢在这里，找了些衣裤可以凑数。我帮他复印的个人资料和推荐信什么的，装了个档案袋，一起给他。没有跟他说具体任务，只是说留意进出货品的仓储，特别是那条小河里面是否有东西。他瞪大了眼睛问我，『货物藏在河里？是什么？军火？毒品？陈警官，我不会有危险吧？』，我笑笑说放心肯定不是军火，你不轻举妄动就不会有危险。」

「肯定不是军火，你不轻举妄动就不会有危险。」，王证重复这句话，对陈恭说：「我相信这暗示史福清河里有毒品。那他简直是老鼠掉进米缸里了！」

陈恭点点头说：「他出去以后，我反复推演可能发生的事情，不定心，所以收了钢筋之后就匆匆开车赶过去。幸亏！」

王证问道：「厂长应该最多瞒着他干，不至于敢动你的人吧？」

陈恭笑道：「我担心的史福清……您无法想像他的能量！我想那个糖果厂这会儿应该已经被端掉了！」

「怎么会？你不是刚从医院回来吗？」王证觉得不可思议。

「我是等到史福清渡过危险期才离开医院，刑警队和特警队今天凌晨接到我电话就杀过去了。」陈恭居然有点得意「没有人能够想像，一个人能够恶心到什么地步，才一个晚上……」

王证低头沉思，突然瞪大了眼睛抓住陈恭问道：「难道史福清受了枪伤？！」

「我把他拖上我的车逃命的时候，追来的厂长双手举着枪在哭叫：『你怎么不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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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退而不休》 — 自性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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