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家里的那头老黑牛

乡村专栏编辑：文言明语

推荐语：与别人家一起合买的黑牛，开始看着就是病牛，在父亲的精心照料下，茁壮成长起来，皇天不负有心人，黑牛终于帮我家度过了一个丰收的季节，随着时间推移，人与黑牛的感情越来越深，就算到了机械化时代，就算不用它耕种了，就算有人出重金要买走它，我们都没有同意，都不舍得，它已经是我们家的重要一员了。理事会乡村专栏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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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实行包产到户那阵，由于家里实在拿不出足够的钱，为了耕种责任田，我家和别人合买了一头老黑牛。买回老黑牛的那一刻，我们一家人都高兴得不得了。从此不用在耕地时一家人轮流着厚着脸皮向别人家去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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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黑牛看起来口已不小，而且好像有病，显得毛色干枯，有点瘦弱。话又说回来，如果口小力壮没毛病，我家也买不起。有，总比没有好啊！父亲说口稍大不怕，有小毛病不怕，给牛加点好饲料，调理调理，会慢慢好起来的，照样是个好劳力。于是，我们一家人用心照料饲喂起了那头老黑牛。

牛喜欢吃青草。父亲每天早晚都要去田埂上沟畔里给黑牛割回两回青草，中午和下午放学后，再迟我都要帮父亲给牛铡草，父亲蹲在铡刀的左侧，左腿弯曲跪地，将一撮青草搓实捻紧用右腿顶住压填在铡刀口上，我则用双手抬起铡把，等父亲将草压填好后，用劲将铡刀压下，一铡青草就铡好了。一铡下去，除了保留尺寸刚好的外，当铡把抬起时，父亲还要从铡口伸过右臂用手搂回没有铡好的草。所以，铡草也是一门技术活，一定要注意安全，铡草的两人要做到压草、落铡、抬铡、回草协调一致，配合默契。那时候，我就听说过有人由于疏忽铡断了手指，甚至胳膊，教训惨痛。

父亲将铡好的青草用水拌上磨面剩下的麸皮给黑牛添上，黑牛吃的那个馋劲让父亲乐呵的合不拢嘴，父亲似乎看到了黑牛膘肥体壮的那一天。父亲除了给黑牛准时每天早晚割回青草，精心添水拌料饲喂外，还逮回了几条蛇。民间有一种说法说给牛喂毒蛇可以开胃治病。父亲将蛇剁成短节加在青草中给牛喂食。民间还说大麦可以给牛开胃壮膘，父亲还用大麦熬成粥给牛拌草。那段时间，劳累了一天的父亲，晚上总是要侍弄上好长时间，半夜起来还要给牛添草拌料。他在一旁抽着一锅一锅旱烟看着他心爱的牛。待牛吃饱了，喝足了，卧下了，父亲才收拾停当上炕睡觉。

黑牛在父亲的精心照料下，胃口越来越好，一天一个样，身体发起来了，变得越来越滚圆壮实，原来干枯的毛发逐渐变得顺溜起来了，颜色也由原来的灰黑变得越来越黑了，变成深黑了。白天，黑牛在晾场上偶尔还要撒一个欢，仰起脖子哞哞地叫上几声，飞起的牛蹄蹬的晾场上的粪土飞扬。我们一家人和合买的叔家人都高兴得合不拢嘴。从今往后，我们两家的那十几亩耕地就不用再发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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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父亲一个春季和一个夏季的精心照料、调理和饲喂，我家的黑牛站在门前的晾场上已经虎虎生威，来往的人们都啧啧称赞！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秋天来了，白露到了，渭北高原的播种时节到了。父亲给黑牛套上了准备好的笼头，黑牛像一名勇猛的战士，在母亲的牵引下，黑牛拉起了父亲摇摆下种的耧，田野上回荡着木耧的摇摆撞击声和父亲嗷丘…驾…的吆喝声，和我们一家人的欢笑声！

渭北高原的冬来的特别早，清晨的田野上已是寒气逼人，播种的人们已经穿上了棉衣，晨曦中，早阳下，黑牛和劳作的人们呼出的气化作一缕白雾在田野上升腾。手冻的不行，我和母亲将双手放在黑牛背上取暖。黑牛温顺地用头在人身上摩擦，仰头朝着东沟方向的太阳哞哞哞……

皇天不负有心人。一份耕耘，一份收获。经过黑牛和我们一家人一年的辛勤劳作，第二年我们家的麦子大获丰收。看着翻滚的麦浪，我们一家人高兴极了，真感谢黑牛的辛勤和付出。麦子收倒了，不用再像以前那样人拉担挑了，我牵着黑牛拉着我家的那辆架子车，一车子一车子把麦子运回我家的场院。场院上的麦子翻晒好了，黑牛又拉起碌碡一遍一遍地转圈碾压，直至麦粒蜕净了、麦草碾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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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牛不仅是我们家的一个主要劳力，是父亲劳作的一个好帮手。时间长了，他已成为我们家的一个重要成员了，也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玩伴。黑牛卧在晒场上，在太阳的照晒下，舒服的眯缝着双眼，反胄咀嚼着，父亲用牛笊子给黑牛梳理着毛发、清理着污秽 。这时候黑牛就显得愈发的滋润舒服了！我从学校回家了，往往要第一时间跑去看看牛槽里是否有草？水料是否充足？还要经常给黑牛驱赶扒在身上的毒牛虻。

随着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不断深化和推进，我们家的经济条件越来越好了，农村耕作的机械化程度也越来越高了，黑牛年岁也大了，职业杀牛的牛贩子不止一次上门要买走我家的黑牛，但我们一家人说什么也不舍得别人从我们家把黑牛牵走。想想也是，人总不能吃了一日饱饭忘了三年饥啊！你说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