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且听风吟》到《挪威的森林》再到《海边的卡夫卡》——合读村上春
海子曾写道“我们终究都要远行,最终都要跟稚嫩的自己告别。”村上的人生观亦是如此,从《且听风吟》到《挪威的森林》再到《海边的卡夫卡》那是一段漫长的旅程。
先说下把这三部作品放在一起的原因。首先,这三部小说都是村上认为极具个人性质的作品,行文带有典型的美国式“村上风”,干脆而顺滑,在这一点上与《1Q84》的异次元和《天黑以后》的诡谲不同,没有过多意象化的描写(《海边的卡夫卡》可能还是很多),情节清晰度高,完整性强。另外,都说翻译是对文学作品的再创作,三部作品都是林少华教授的译作,遣词造句显然不同于村上的另一位译者施小炜。
《且》中放暑假回到杰氏酒吧的“我”,《挪》中在直子与绿子之间迷惘的渡边,《海》中独身出走逃避诅咒的十五岁少年卡夫卡,均为孤独而怅然的少年(青年),对世界抱着像是观察一般的疏离感,谈吐少年老成。而且不但是主角,连其中的女性角色也有很多的共同点,有缺陷如直子与大岛,有母性如佐伯、大岛和玲子。而对于这一点,有些评论家批评村上在这几部作品中对待女性形象是“粗暴”的。
挪威的森林新简装书细细品味他的作品,不难看出,孤独,是村上春树的写作母题。
这种孤独反映在文中,是时空的错乱感,如《且听风吟》中写道“然而,这一切宛如挪动过的复写纸,无不同原有位置有些少许然而却是无可挽回的差异。”
以及爱情的惘然,如村上在谈《挪威的森林》时所说:“少年时我们追求激情,成熟后却迷恋平庸,在我们寻找,伤害,背离之后,还能一如既往的相信爱情,这是一种勇气。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还有那亲情的羁绊或是诅咒,如那背负着希腊神话中恶毒诅咒逃避着寻找母亲的卡夫卡。
海边的卡夫卡那种孤独,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可交流感,灵魂只能独行。周国平在《各自的朝圣路》中写道“我们在黑暗中并肩而行,走在各自的朝圣路上,无法知道是否在走向同一个圣地,因为我们无法向别人甚至向自己说清心中的圣地究竟是怎样的。”每个人,都像是行走在森林里的探险者,朝着心中那个方向前行,我们无法看到对方,但我们可以凭借掌心的温度走到很远,这是灵魂与灵魂之间仅仅能够做到的——彼此慰藉。
村上笔下的人物,就是在这样无法言喻的孤独之海中游弋的鱼,这三本书的主题在某种层面上来讲,就是人与孤独的相处过程:《且听风吟》中的迷惘,《挪威的森林》中的寻找,《海边的卡夫卡》中的救赎。这个过程,同样反映在这三部作品的结尾:
“《加利福尼亚少女》那张唱片,依然呆在我唱片架的尽头。每当夏日来临我都抽出倾听几次。而后一面想加利福尼亚一面喝啤酒。唱片架旁边是一张桌子,上方悬挂着干得如木乃伊的草块——从牛胃里取出的草。
死去的法文专业女孩的照片,在搬家中丢失了。
比齐.鲍易兹时隔好久后推出了新唱片。
假如出色的少女全都是加利福尼亚州的……” ——《且听风吟》
“绿子在电话的另一头默然不语,久久地保持沉默,如同全世界所有细雨落在全世界所有的草坪上。这时间里,我一直合着双眼,把额头顶在电话亭玻璃上,良久,绿子用沉静的声音开口道:
“你现在哪里?”
我现在哪里?
我拿着听筒扬起脸,飞快地环视电话亭四周。我现在哪里?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全然摸不着头脑。这里究竟是哪里?目力所及,无不是不知走去哪里的无数男男女女。我是在哪里也不是的场所的正中央,不断地呼唤着绿子。” ——《挪威的森林》
海边的卡夫卡““最好先睡一觉。”叫乌鸦的少年说,“一觉醒来时,你将成为新世界的一部分。”
不久,你睡了。一觉醒来时,你将成为新世界的一部分。”
——《海边的卡夫卡》
另一点,在这些作品中,我们也可以看到,那个年轻的村上,听着爵士、摇滚的青年,还有那位活泼可爱的阳子(绿子的原型,也是村上的妻子),透过文字的胶片,摇滚乐与啤酒文化散发着别样的年代感,沙滩上的和风仿佛徐徐吹来,美好的青春物语从字里行间印入读者的心房……
从《且听风吟》到《挪威的森林》再到《海边的卡夫卡》——合读村上春树请让我引用一段话来结尾吧,这段话,是村上在《挪威的森林》中极力推崇的菲兹杰拉德著作《了不起的盖茨比》的结尾,也是菲兹杰拉德的墓志铭,还是我高中铭记在写作本扉页上的话语:
“于是我们奋力前进
却如同逆水行舟
注定要不停地退回到过去”
无论怎样,无法稀释的孤独也好,已然逝去的往昔也罢,我们只有奋力向前,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成长,才能走的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