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难民 四.曾经与机会
这是最好的时代，
风来了，猪都可以上天。
这是最糟糕的时代，
风停了，摔死的都是猪。
四.
那夜之后，胡一涵开始频繁联系蒋国仁。即使知道蒋国仁下班很晚也时常驱车来找他。
蒋国仁内心其实很清楚，如今的二人已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但念在旧情实在又不好拒绝。每次出去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虽然胡一涵会承担大额部分，对于目前蒋国仁的经济状况来说根本不允许有过多的开销。
“明天就算了吧...最近有点吃不消了，马上要到信用卡还款日了。”
“你小子少来，明天是周五，第二天是可以休息的。”
“你以为我是你啊，销售周末根本不休息的...再说了对你这种无业游民来说根本没有平日周末之分吧...”
“我跟你说，明天我还叫了一个重要的人，他可不是一般的难约...”
“不会是王磊吧？”蒋国仁快速地在脑子里扫描了一圈。
“嘿嘿...人家现在可不一样了，上市公司的高管！”
王磊，魔都本地人。和蒋国仁等人也是同一批，初中毕业后，四平八稳考入普通高中接着普通大学。之前听李哲诚提起过他，在一家银行做前台对公业务。
“这么牛逼吗？我以为他一直在银行呢...”
“哈哈哈，他那么平稳的人，我也没想到...现在完全不一样了，膨胀的不得了噢！”
在胡一涵的死磨硬泡下，蒋国仁还是屈服了。他正好也想多认识一些人脉，看能不能找到买房的客户。
周五那天，胡一涵早早便来接蒋国仁。
“王磊呢？”
“他啊，必须得我们订好地方了，他才会出现的。”
“有那么夸张嘛！搞得跟领导似的...”蒋国仁略显不悦，印象中王磊一直都是老实巴交的。以前两人虽然没有过深的交际，但只要蒋国仁喊他，从来都是如约而至。
“哈哈，我们现在都称他为主席！等着，我给他打个电话，其实人家也一直念叨着你呢。”
胡一涵拨通了王磊的电话，蒋国仁扫了一眼，发现备注真的是主席。
“报告！王主席，我已接到目标蒋国仁！等待您指示！”
“晓得了。吃饭的地方订好了吗？什么包厢？”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嗓音，只是语气中透露着一股傲慢。
“啧啧啧！给你装的！赶紧的，你可以出来了，我们在老地方等你。”
老地方，是一家川菜馆的名字。
不出所料，王磊迟到了。
可姗姗来迟的他第一句话便是，“怎么不是包厢？”
“哎哟喂！你知道我们等了多久吗？还想要包厢，这里提前最少一周订包厢。”
“你小子真是办事不周啊！”王磊笑嘻嘻地感叹了一句。
算算时间，最后一次见王磊大概是几年前了，这一晃完全没了当时朴素的样子。西装革履的，带着一块和胡一涵同款的手表，腰间的皮带H型的标志更是显眼。
“我去，几年不见，你真是大变样啊！”
“还行吧。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说着把菜单推给蒋国仁。
“今天领导请客，什么贵点什么，可劲儿造！”胡一涵一脸的坏笑。
王磊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表示随意。
饭局间慢慢找回了以前的感觉，三人聊着过去，不时顺带嘲讽一下妻管严的李哲诚。
“嘿嘿，说实话，我真没想到哲诚这小子竟然就这么结婚了，我一直以为他会娶个日本媳妇。”胡一涵夹了一大块鱼肉塞进嘴里。
“确实。以前他那么喜欢日本，谁也不会想到他竟然回国了。”王磊翻弄着手机说道。
蒋国仁想着把话题转移到房子上，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只好在一旁陪笑应付。他莫名地感觉道一股火在胸口燃烧，以前的他根本不会去在意谁混得好不好，只要在一起开心就行了，可现在突然感觉变味儿了。甚至令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嘴中的鱼肉和胡一涵吃的鱼肉味道是不一样的...
“对了，你什么时候来我公司坐坐。你每次说我忙，可我叫你来，你不是一样不出现的。”王磊抬起头看了看胡一涵。
“主席竟然会主动邀请我，真是惶恐惶恐。”
“少来了。就我跟你说得那个项目，怎么样感兴趣不？你跟你爸说了没？”
“我爸他懂个屁！”胡一涵喊了一句，“我知道了，过两天我去找你吧，慢点再跟我细说一下，只要能赚钱就行啊！”
那天到最后，蒋国仁也没好意思开口推销房子，虽然有些遗憾，不过他得知了更加令人振奋的消息。
两人坐在沙发上听着王磊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一旁的胡一涵有些犯困，显然他不是很感兴趣。
“兄弟，你就通俗点说吧，整那么多专业术语，听也听不懂。”胡一涵打了个哈欠。
本来蒋国仁是不想来的，无奈又被胡一涵强拉着。不过细想一下，他也很久没来过陆家嘴了。
陆家嘴，全国首屈一指的经济中心。这里的高楼大厦，充分地体现了改革开放的变化与成功。在这里的人不谈金钱，只说资本格局。
“简单来说，就是你把钱投资给我公司，我们来帮你创造盈利。”王磊清了清嗓子说道。
“怎么感觉有点像，存款吃利息的感觉。”
“你也可以这样理解。只是银行的利息才多少钱，我们公司现在有很多上市项目，高回报无风险。”说着王磊抿了一口茶，将一份精制的宣传册推给胡一涵。
“最少投五万？”胡一涵翻了翻宣传册。
“是的。不过按照我的级别，现在五万的小单基本都不做了。我这里投资最少起步二十万。”
蒋国仁在一旁听着，拿过宣传册仔细翻阅着，里面尽是一些高大上的词汇与照片，不时还夹杂着些许英文介绍。
“这...有点太多了...”
“这是我能答应给你的回报。”说着王磊伸出两根手指。
“什么意思？五个点吗？”胡一涵有些疑惑。
“三个月、百分之二十，利息会以日结的方式，每日返到你的银行账户上。”
从大厦出来，胡一涵略显兴奋。他手里拎着刚才签过的合同包装，里面还附送多张消费金卡和一个类似传国玉玺的纪念品。
蒋国仁理解胡一涵的心情，三个月挣的利息钱，这是他根本不敢想的。如果按照他的卖房提成来算最少一个月得卖出三四套房子才行。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句话，有钱的人只会越来越有钱，而穷人只会越来越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