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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悬崖边的爱情9
“阿暖,你不该立这么狠的誓言。你本就没有任何离开的机会。如今,更是用这誓言将自己死死地锁在了我以命圈成的牢笼里。”暮色轻寒晨曦暖,晓月如霜流年殇
拉萨西郊更丕乌孜山下,哲蚌寺内~
温思睿站在蹲下身的穆轻寒背后,迟疑道:“我自己慢慢走吧?爬梯子很累的。”
“没事。你刚学人家祈福的时候也不小心些,膝盖都撞青了。这一瘸一拐的爬上去哪里吃得消。我背你上去。乖!”穆轻寒拍了拍背,示意她上去。
“真的可以吗?”温思睿嘟囔:“祈福就要心诚嘛!你懂什么?”
“心诚也不用把自己弄伤啊。”穆轻寒无语:“上来吧,听话!”
“我哪有把自己弄伤啊?不就一点瘀青嘛,你别小题大做了。”温思睿磨磨蹭蹭的伏在他背上,“要不算了吧,让人看着多尴尬。”
“谁会看你啊?这里又不是扎堆旅游的地方,哪有那么多人。快上来,”穆轻寒反手勾住她的腿佯装生气的说道:“你再这么不听话,以后把你关家里、锁床上。哪儿都别想去。”
“穆、轻、寒!”温思睿用环在他脖子上的双手掐着他的肩膀抗议着。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穆轻寒被她掐疼了,也不在意,反而用下巴蹭了蹭她纤细的手腕,柔声问道:“哪边走?指路。”
“那边,”温思睿指着西侧的台阶说到:“从这里上去,有一个三层佛殿,就是著名的甘丹颇章,我们去看看。”
“甘丹颇章?是什么?”穆轻寒弯腰将她往上托了托,侧转头问她。
“甘丹颇章是由二世达赖喇嘛根敦嘉措任寺庙第十任池巴时主持修建的极乐宫,好像是建于1530年吧。”温思睿紧了紧环在他脖子上的一只手,习惯性的腾出另一只摸着他的喉结说到:“之后的三、四、五世达赖都在这里居住并且出任过池巴。所以这个地方曾一度成为西藏政治权利的中心,直到五世达赖将政务迁到布达拉宫处理为止。”
“池巴?”穆轻寒疑惑道。
“就是住持。”
“哦?你知道的还挺多。”穆轻寒笑着低头咬了咬她不安分的小手。
“嗯,我也是书上看来的。”温思睿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在他身上擦了擦手继续说:“等下我们还可以去西北侧转转,那里是措钦大殿。它的三层是当年宗喀巴亲自开光的强巴佛殿,很是有名。”
“强巴佛?又是什么?”穆轻寒郁闷。这些名字,听的他头疼。
“汉地佛教的弥勒佛,是藏传佛教三世佛中的未来佛。”
“未来佛?来自未来的佛祖嘛?”穆轻寒调侃到。
温思瑞再次翻了个白眼,伸出一只手揪着他的耳朵,无声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穆轻寒耳朵被她揪的生疼,虽说看不见,但也能猜到她此刻面上不悦,不由讨好的说到:“你真不能怪我孤陋寡闻。这藏区的历史文化太过深奥,实在不适合我这种简单的人来探究。别的不说,光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字就听的我头疼,根本记不住。”
“你简单个鬼!就你这赚取广大人民群众血汗钱的的无良奸商、也好意思用简单来形容自己?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温思睿继续揪着他的耳朵吐槽到:“你根本就是懒。要我说,你就不该出来玩,哪有人出来旅游都不做攻略的。”
“小东西,怎么说话呢?我哪里就是奸商了?我赚的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上没亏欠国家税收、下没拖欠员工工资,中间,也没坑蒙拐骗哪个客户,怎么就成奸商了?”穆轻寒爬到台阶顶端,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将温思睿放下来、安置在旁边的椅子上,捏了捏她的鼻子说到:“还有攻略,我怎么没做?你出来吃的住的还有观景路线和往返机票,哪个不是我搞定的?嗯?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哎呀,这里是佛门圣地,你注意点儿影响。”温思睿伸手推开他讨厌的爪子,愤愤的说到:“你是不是奸商也不是我说了算,而是要经过广大人名群众的共同裁决。陈晨说了,抛开别的不谈,就你那一车库贵到吓死人的车子,就足以让所有工薪阶层的同胞将你视为封建社会搜刮劳苦大众的地主恶魔。还有,你刚刚说的那些攻略,却是旅游必做。但除此之外,是不是还应该有点追求?你说你到一个地方旅游,尤其是这种文化底蕴深厚的地方、你不了解一下当地的历史文化,那你来干嘛?就为了拍照嘛?那还不如网上看图片呢,不比自己拍的好看啊。”
“小东西,我这不是陪你来嘛!”温思睿得理不饶人的将穆轻寒挤兑了一番,他非但不生气、反而腻到人家身边,将其侧转身圈在自己怀里,宠溺道:“你要了解文化也好、风俗也罢,都随你。只要你喜欢,随时随地,我都陪你。至于我,还是算了。因它于我、实在没什么用。它既不能帮我赚更多的钱,也不能让你个小东西更爱我。你说浪费那个时间干嘛?”
穆轻寒说罢,赖皮的埋在她颈窝里亲了亲,在她发火前,赶紧抬起头安抚的帮她顺着长发。
“穆轻寒,你可真是…俗不可耐。”温思睿无语的转过头、冲他吐槽到。
说话间,看他额头有汗水滑落,心下一动。不由得伸出手,用衣袖给他擦了擦,“你看你,总是逞能。我说我自己爬,你非要说你背我。累了吧?在这儿多坐一会儿,等下再走。”
“我……”
穆轻寒正要开口跟她探讨一下、自己怎么就“俗不可耐”了。就听她心疼的嗔怪道,心下瞬间又暖又甜,忍不住拉过她的小手亲了亲说:“没有觉着累,你才多重啊?我那是热的。你看这太阳,火辣辣的,我能不出汗嘛。”
“也是,呵呵。”温思睿抽出自己的手,又给他擦了擦,然后转回身子轻笑道:“来的时候还怕这边冷呢,带了那么厚两件衣服。没想到基本用不上。”
“那是因为我们晚上没出去,高原地区日夜温差大。你夜里出来试试?”穆轻寒腾出一只手,抬起她的左手认真的看了看,浅笑道。
“没事,都快结痂了。”温思睿抽回左手,转头瞥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晚上我有时间嘛?也不知道是谁、说是陪人家出来玩儿的,结果一到太阳落山就往酒店钻。我要是喜欢窝酒店里,我出来干嘛?家里不是更舒服嘛?”
“我说小东西,你是健忘还是失忆啊?不就昨天回去的早嘛?”穆轻寒摩挲着她的手腕,好笑的看着她,“前几天不都回来挺晚嘛,哪里就让你窝酒店了。”
“前几天都去那么远的地方,来回路上就要好久。回来我都累死了,哪还有心情逛夜景啊。哼!”温思睿郁闷道。
“好了好了,今晚陪你逛。不过不能太晚哦,明早要赶飞机。睡晚了,你又不肯起。”穆轻寒无奈的说到。
“你不要打扰我睡觉,我就不会不肯起。”温思睿白了他一眼。
“这个啊…不好说!”穆轻寒坏笑。
“呵呵!”温思睿假笑。
“穆轻寒?”片刻后,温思睿看着不远处的大殿,听着里面传来的诵经声,轻轻唤道。
“嗯?”他低头问她,“怎么了?”
“你刚才…许了什么愿望,在正殿里。”温思睿问。
………
“愿佛祖护今生、佑来世。”静默许久,穆轻寒轻轻的说:“我向佛祖倾诉,心中有一愿望,与一个叫阿暖的女孩儿相守白头,希望他能成全。如果有来世,愿他庇佑,再让我于三生石旁与她重逢,以赎今生罪孽。若无来世,则求他多施怜悯,能让我此生绵长,护她余生无忧。至于我以前犯下的错,待我死后,自当赎罪。无论是下地狱还是不轮回,都无所谓。”
……
“怎么了?”穆轻寒郑重的说完,看到盯着自己发呆的女孩儿奇道:“吓到你了?不至于吧?”
“不是,穆轻寒,你要不要这么认真?”温思睿看着他庄重到严肃的一张俊脸,有点不忍的说到:“其实,我就是随便问问。对于许愿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所以我不是太在意,我来此只是觉着有趣。如今看你这样,反倒让我觉着自己的愿望有点太过随意,亵渎了佛祖。怎么办?”
“噗嗤,”穆轻寒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失笑道:“你都说了,信则有不信则无,又何谈亵渎?我认真,是因为只要有一丝希望能够圆我心中所愿,我就宁愿信它有。”
“阿暖,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在我里有多重要,也永远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穆轻寒抬手揉了揉她紧皱的眉头,苦笑道:“但凡有那么一丁点儿希望,能让我夙愿达成,我都要试上一试。”
“不是,穆轻寒,你怎么总这样?”温思睿眉头皱的更紧了,无语的看着他,“我都说了,我不会离开你的。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
“穆轻寒,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嘛?”温思睿看他不说话,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声问道。
“嗯?”穆轻寒摇头。
“我向佛祖许愿,让我忘掉所有想忘掉的事情。”温思睿看着他,淡淡的说到。
“忘掉所有想忘掉的?”穆轻寒不解。
“嗯!”温思睿看着他,轻轻笑了笑,“穆轻寒,其实我知道你在怕什么,那天沈星辰都告诉我了。他跟我说了你以前的生活,就是离开滨港那三年。”
“阿暖……”
“他说:那三年,你的日子过得很荒唐。身边迎来送往的莺莺燕燕多到数不清。”温思睿打断他,有点苦涩的继续说:“他还说:其中有一个叫朱聘婷的女孩儿,未成年时、就已经在韩清烨身边了,后来他把那个女孩儿送给了你。”
“阿暖,你不要听沈星辰胡说八道,他那是居心不良、刻意挑唆。上次在杭州我就说了,那几年是有些荒唐,但绝对没有他们传的那么离谱。至于那个女孩,她…”穆轻寒看着她苦涩的笑容,内心一阵钝痛,忍不住开口解释。
“穆轻寒,”温思睿突然打断他,“你不用告诉我。我说了,我在佛前许愿,要将所有想忘掉的事都忘掉。而你的过往,就是我想忘掉的,所以请你不要再提。这一次,就让我当一回鸵鸟吧。”
“阿暖……”
“穆轻寒,”温思睿再次打断他,“实话说、我想过要你坦白的。没有人愿意活的糊里糊涂,所以我想过要将那逝去的三年刨根究底的重现一遍,以此解除心中所惑。我很想知道,你既然爱我,为什么还要去招惹那些花花草草?为什么不能一生清白的等我长大?我还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和那个叫朱聘婷的女孩扯上关系,韩清烨又是为什么要将他身边的女孩送给你?你们三个,到底有着怎样纷繁冗杂的情事纠葛。”
“阿暖……”
“你不要说话,你听我说。”温思睿抬手向后捂了捂他的嘴巴,接着说到:“那日在良缘小筑,沈星辰说完后,我脑子里嗡嗡的,心里也跟着翻江倒海般难受起来。当时,我真的很想问问你,为什么你的过去要影响我们的现在?明明是你做下的荒唐事,为什么要我来承受、要我来痛苦?可是后来在荣盛,我看到你不顾场合不顾情面的直斥沈星辰:你说你从来就没有答应过让他靠近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拿我跟人谈条件,还说你会爱我护我,不让我受任何伤害。那时我突然就想通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不想再去追究了。人活着,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不如意,从来也没人可以毫无遗憾的走完一生。既然如此,又何必事事知晓。适当的装装糊涂,也没什么不好。况且如你所说,沈星辰他、就是刻意挑唆。如果我因此为难自己为难你,就是中了他的圈套,我还没那么笨,不会做一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当然,我和他也不是什么仇人,不过相识罢了,没什么恩怨纠葛。”
“阿暖…你…”穆轻寒哑声喊她,“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的…善解人意。我这个人,看似温和,实则骨子里坏透了。我做了那么多错事,实在不值得你轻易原谅。”
不过后半句话,他未敢说出口,也未能说出口,就被温思睿打断了。
“干嘛,很感动是吗?”温思睿听出他语音哽咽,弯了弯嘴角、笑中带泪的截断她的话自我调侃,“其实我这么做也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你那混乱的三年、已经存在了,我能怎么办?我如今爱你,我不想离开你,我就只能自欺欺人。假装你不曾有过那混乱的年月,也假装你生命没有过其他女人。只有这样,我才能在面对你的时候,心里没有隔阂,也不会在你拥有我的时候、觉得…觉得恶心。”
“阿暖!”穆轻寒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脸上血色瞬间尽失。
“呵呵!”温思睿看着他苍白如纸的俊颜,笑容苦涩的摇了摇头,“这两个字让你受不了是吗?可它却是我切身感受。”
“穆轻寒,虽然我文章写的还行,但这种涉及情爱的隐秘,我却不擅修饰。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我内心那种感觉。如果真要让你体会,怕是…”温思睿看着穆轻寒愈加苍白的脸色,有点残忍的说到:“你假想一下,如果我在你回来前,就把自己给了雨轩、或者……”
“阿暖,”穆轻寒打断她,哀声请求:“不要再说下去、不要再说下去。这种事、我不能听,也不能想,求你。”
“怎么?这你就受不了了?”温思睿转过头,盯着他嘲讽到:“我不过才假设了下,你就受不了了。那我呢?你过去的那些事于我而言,有多残忍?你可想过?”
“阿暖,我当年、我那时、我…”穆轻寒看着她澄澈的眸子渐渐模糊,内心剧烈的疼痛起来。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嗫嚅了半天,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穆轻寒,我今天不是跟你清算往事的。”温思睿深深吸了口气,强自压抑着疼痛,安抚的捏了捏他的手指,忍着眼泪哑声道:“我说了,这些事我会忘掉,就一定会忘掉。我之所以让你换位体会,只是想让你感受下、你那些过往带给我的疼痛到底有多深。可我愿意将其尽数吞下,并努力消化,让它不复存在。如此自欺欺人的行径,是为了什么?穆轻寒,你那么聪明,还不能明白嘛?”
“我知道!阿暖,我知道。”穆轻寒紧紧拥着她,心里的疼痛并未因她的柔情告白得到缓解,反而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疼得他连呼吸都觉着困难。
“穆轻寒,我爱你,很爱很爱,真的。”温思睿乖巧的靠在他怀里,轻轻的说着:“可能因我不爱表达,加上以前跟雨轩的关系,所以你才患得患失,总觉着我会离开。那今天、在这座世界最大的庙宇里,我用我的生命起誓:只要我活着,就一直陪着你,绝不离开,真的。如若食言,不得好死。”
“阿暖,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好似怕誓言突然应验一般,穆轻寒用尽全力的将她禁在怀中,痛声说到:“你不懂,你真的不懂。我害怕、并不是因为那荒唐的三年。而是……”
他痛苦的哽住了,死死的抱着她,内心滴血一般疼痛着。
“而是当年为了的到你犯下的那些错事。”他无声的坦诚着:“阿暖,那三年纵然荒唐,可并未伤及你的底线。你那么善良,定会原谅我。可是四年前那场事故,伤及了你的根本,触及了你的底线,你不会原谅我的,永远也不会。所以我日日惊慌夜夜害怕。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阿暖,你不该立这么狠的誓言。你本就没有任何离开的机会,如今,更是用这誓言将自己死死地锁在了我以命圈成的牢笼里。”
这些话,在穆轻寒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翻腾着,痛苦而绝望,却始终也无法宣之于口。
“而是什么?”温思睿被他嘞的呼吸困难,也没有意识到他濒临崩溃的情绪。只是用尽心力的思索着,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相信:她如今爱他、如他爱她一般。
“穆轻寒,我究竟要怎样做?才能让你相信我爱你?”温思睿颓然的低喃着:“我都拿命来赌了,还不能让你安心嘛?”
“哎!你这样,让我觉着很累!好的爱情,应该是温暖舒适轻松愉悦的,而不是我们这样,总是充溢着惶惑不安甚至是疼痛和绝望。”
温思睿侧转头,看了看始终抱着她伏在她肩头沉默不语的男人,又抬头看了看远处不时于殿门口虔诚朝拜的藏民,无奈而疲惫的轻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