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脑

读脑

“老魏啊，你监考哪个考场啊？”

“明德404。”

“哎，考试啦，考试啦，怎么还在走廊里乱晃！快点坐到座位上！要不然就算你弃考了啊！”

铃声响起，昏黄的灯光下，走廊依旧人影绰绰，讨论声沸沸然然。

听到李老师的声音，虽一脸不情愿，但学生们也都纷纷跑回了教室。

李老师是位政治老师，他穿着昨天那件蓝衬衫黑西裤。头发稀疏，鼻梁上顶着的金丝眼镜，挂上他硕大的眼袋，看起来很是严肃。

“呦呵，老魏啊，老魏啊，你这次可算栽了，给你瞧瞧。”

李老师笑起一脸褶子，他把学生名单递给了我。

明德404教室是学校内出了名的“死亡考场”，这间考场是最后一个作为考点的教室。通常来这间教室参加考试的学生都是成绩最差的，但由于这次校方的考试改革，这间教室也成了随机的试验品。

“纪文？他，他怎么会在这儿？”

我举起名单，扶了扶眼镜，借着窗外透射进来的阳光，反复确认着名单，以防止我眼花看错了名字。

“没错，是纪文，不就是你班那个小混球嘛。我清楚的很，上次我上课，这小子竟然在课上……”

“李老师，背后说学生坏话，可不是教师应该做的事哦。”

“啊，额”

像是春风中轻舞的银铃一般，声音温润清脆，闷热昏暗的走廊顿时有了股清凉的气息。

一个白衣少年从我的身旁轻盈地绕过，冲着李老师做了个滑稽的鬼脸，就飞快的跑进了教室。

“呵，原来是这个小鬼头，感情听咱俩说话呢。老魏啊，你可要替我教训教训这小混球啊。”

“嗯，一定会的。”

说着我就转身走进了404教室。

404教室的摆放内置

与普通教室大体无异，咿呀作响的桌椅，白墙上的黑色字迹，板报上红绿一团的字迹，透过纱窗，隐约可见滚滚的热浪。

“请各位同学在座位上坐好，我们马上就要开始考试了。”

“老魏！”一个笑嘻嘻的面孔坐在我的身前。

“啊呀，不是，不是，魏老师，魏老师，咱们什么时候开始考啊，我都快等不及了。”

他挠后脑勺的样子看起来像个小孩子，这让我想起了方才的事情。

“纪文！注意考场纪律，平常我是你的老师，但是考试的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这次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怎么考的。”

我俯身对着他的耳朵低声说道：“别以为我忘了你上次作弊的事。404考场可没有作弊的历史，你想做个先驱者？”

“人生苦短，何不一试。”

嘴角绽放的浅浅梨涡透露着他这个年龄不该有自信，他指了指我身后的时钟。

“魏老师，到一点了，可以发卷了吧？”

“好，各位同学，请大家收好学习资料，准备发卷了。”

纪文，潘金高级中学三年级的学生，表现出色，成绩优异，可以说的上是老师们的重点培育的清北苗子。

但在我执教期间，这个孩子却一反常态。

不，应该说是露出了真面孔，在三年级上学期的期末考试中，他鼓动年组16个班级，800余名学生，全校作弊，并且毫无破绽，无人知晓。

但他竟不满足，要不是他自己去校长室自首，教务组都打算将一本率提高至90%，宣扬学校的名气。

起初，老师们还以为这孩子学习压力大，说上胡话了，但他对作弊的事实一口咬定，言之凿凿。竟过我们的调查，的确有许多试卷的答案如出一辙，但这不能证明的了什么。

于是，在那次考试后的三次测验中，校方不得不承认纪文的言论是正确的。

可今天的考试，是我监考。纪文，这个孩子就在我的眼皮底下，不可能有差错，帮人作弊，简直是痴心妄想。

除去纪文以外，404教室还有四名学生。我扫了几眼，依稀可以辨认出，都是成绩中下的学生，慌张的样子，时不时打量着纪文。左顾右盼，仿佛是在寻找战友。

可在这间只有五张桌子的教室，依赖自己可能更为靠谱。

考试开始30分钟后，躁动慢慢寂静下来，除了翻卷和笔尖的窸窣，好像时间静止了一般，甚至连书写的声音都被热风消弭掉了，万籁俱寂。我将视线从一个学生的卷面飞扑到另一个学生的卷面，以图寻找一个准确的落点，来抓到个伺机待发的小偷。

“魏老师，可以交卷了吗？”

那名学生齐声问我

纪文抬头望了眼时钟。

“不可以，这才开考30分钟而已，就算你学得很好，也不用检查一下吗？”

纪文破口而出，他说了我刚刚想说的话。

“老魏，学生们都嚷嚷着交卷怎么回事啊？”

李老师从门外探出头来。

“我怎么知道，不让他们交就是了！”

我还没等出口，纪文便笑着对门外喊。

“啊？老魏你咋的了？”

我惊异地盯着纪文那张白皙的脸，眼神和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一样，宛如洒满银屑的宇宙，深不可测。

“魏老师，不会是看我看呆了吧？”

纪文狡黠地摆了个无奈的姿势。

“老师，你听说过读脑吗？”

我没有听过他的声音，准确的说，我没有用脑听过他的声音。

五月，热风滚滚的教室，我的心彻骨冰寒。

读脑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