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俩

       “奶奶，人好多，你过来站这里。”

       “我就站这里了，不要说话。”

       随着上车时拥挤的人流，我被推搡到了一对祖孙中间。奶奶手抓着座椅靠背站立，略蓬松的灰白头发。孙子手抓扶杆，背对着站立。孙子大约1.75米的个头，身着暗青色羽绒服。他有些胖，眼睛和鼻子都像是被脸部脂肪挤压了一样，前者似乎不大完全能睁得开，后者显得有些小。

       早高峰的车厢内塞得满满当当。大家在有限的空间里，闪转腾挪的拿出手机。

       “奶奶，你跟爸爸说，让他在地铁口接我们。”

        “奶奶，我想找座位吃早饭，我好饿。”

       “奶奶，人好多。”

        孙子不时的扭头跟奶奶说话，双手在扶杆上不停的动来动去。

       “你不要说话。”

        奶奶一直是简单的回答他。头也没有回一下。过了一站后，奶奶面前的座位上的人下车，她坐了下去。然后，一直看着前方。大概她孙子注意到奶奶有了位置。便转过身，在乘客上下车的时候，挤到了奶奶附近。他抓着奶奶座位的靠背，不时去碰一下奶奶的头发。

        “奶奶，你和爸爸说了吗？”

        “奶奶，下周要收月租了。”

        “奶奶，我好多头皮屑，好痒。”

       他一直这么说。奶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在孙子每句话结束时回上一句，“你不要说话”。他上半身开始在拥挤的车厢里动来动去，眯着眼睛看别人的手机。不时又腾出一只手大力的挠头。

       “奶奶，好多头皮屑。”奶奶没有再回答他。静默的坐在那里望着前面。随着他挠头次数增加，旁边的女孩子开始不安的挪动。大概是热了，他不时的开关窗户，暗青色的袖头一片明亮。坐在他前面的小哥站了起来，他随即坐下。小哥扭头看了他一眼。

       奶奶坐在他前面，还是静默的不说话。他坐在那里，天真的承接旁边新上来的乘客的话。仿若他就是聊天中的一员。几个人聊天气，他便打开窗，插话说，“天这么冷，能不下雪吗？明天雨夹雪，后天还有中雪。”说话时，他仰脸望着别人。大概别人也都意识到了什么。望了他一眼后，继续着自己的话题。

       奶奶只是静静的坐着，一动不动的看着前面。

      每当孙子跟他说话时，依旧是简单的回复着，“你不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