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床男女》8、乱成一锅粥
《空床男女》8、乱成一锅粥
8 乱成一锅粥
第二天下午两点多，萧一帆正在现场忙得团团转。
设计部的应志浩同福州船舶设计院的人，正在与萧一帆商讨，目前船台存在的各种问题。造船台的施工队正式进场了，因为原先预定的这个长200米、宽90米的船台今天开始打桩。
前晚的意外，让船台外围坍塌掉将近100平米左右，所以给工程的施工增加了一定的难度，相应的工程花费时间要增加了。
其实，打桩的施工队本可以再晚几天进场的，估计他们在其他地方的活都干完了，就急急的，按照合同约定的时间赶了过来。
包工队的小老板一口门牙黑黑的，应该有很长时间没有刷牙了。萧一帆看到他牙齿缝隙间残留着的一条青菜渣，不禁觉得有些恶心。
小老板人看起来有些呆呆的，说起话来倒一点不笨。
“原先110万的工程造价，我们做不下来了，要追加20%的工程款。”
应志浩的反应很快，立马接口道：“这有点像趁火打劫，我们已经损失惨重了，怎么还要加价，再说坍塌的只是极小一部分的外沿船台。你们可以从内部、中间的部份先打桩，这样对整个工程的进度不会产生大的影响。”
“呵呵，这些沙子重新填起来要20多天，我们现在开始打桩，本来十几天就能结束的工程，现在最起码要变成20多天的时间。我这个施工队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20多号人，你们算一算，这么多人吃喝拉撒，多一天得多花多少费用。”
小老板的脾气真不错，笑眯眯的，骂不开口打不还手，还顺手递了根烟过来。
萧一帆连连摆手，他是不抽烟的。
这时，与蒋一涵一起分配进厂里的小王急吼吼地跑过来，大声喊叫：“萧总……”
萧一帆觉得奇怪，小王向来是个干事稳重的孩子，今天怎么会如此毛躁。
“怎么啦？”
“萧夫人和囡囡到了。”
小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哪个萧夫人！”
萧一帆愣了愣。
“你太太和闺女。”
“什么？”萧一帆心说，她们不是要晚上才到吗？他已经安排好让吴天琪去接车的。
那时候宁波到宁德的高速铁路正在建造中，还没有通车，来回交通只能靠高速大巴。
宁波到湾尼的班车，一天不是只有一班？她俩怎么会在这时候到了？
“应工，你跟张老板先商量，等会来跟我汇报。”
萧一帆撒开腿往办公室跑。
“领导，你怎么走了……”张老板在后面大声叫喊。
萧一帆只听见风从耳旁呼呼吹过。
“爸爸。”
萧诗钰步履蹒跚，扑进他的怀里。
只是一瞬间，萧一帆的眼泪便划下了脸庞。萧一帆将囡囡的头深深埋进自己怀里，囡囡以为爸爸在逗她玩。“咯、咯……”笑着拼命躲避。
“萧总，许久未见。”
萧一帆抬起头，林语盈？怎么会是她？
“怎么是你?”
“怎么？不欢迎？”
林语盈声音悦耳，嘴角上扬，颇有些得意。
“听说佳佳和囡囡要坐大巴车来，一路上要七、八个小时，这样让她俩实在太折腾了。我不放心，就让大铭给我派车，正好郑副总和他的太太从宁波，赶来宁德报道，于是便让我们三个搭了顺风车。”
“噢，你们先坐，我去向郑副总和他的太太道一声谢。”
萧一帆抱着萧诗钰往郑蔼海的办公室走。
常绘佳站在一旁，满怀期待。但是，萧一抱住囡囡，和林语盈说话，然后走出办公室，连眼角都没有瞥她一下。常绘佳瘪了瘪嘴，有些悲凉，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郑工，嫂子，谢谢你们，一路辛苦了！”
郑蔼海四十出头，个子不高，长相精神。他的太太看起来要年长几岁，人倒长得一团和气。
郑蔼海见到萧诗钰，不停地夸赞：“囡囡不知道有多乖，我爱人不知道有多喜欢，囡囡是不是啊？”
囡囡赖在萧一帆的怀里，只知道笑。
“爸爸，爸爸……”
萧一帆让她叫的，又是一阵心酸。
“囡囡想爸爸了？”
萧一帆也不管是当着外人的面，对着萧诗钰就是一阵狂吻：“我的小天使，爸爸也想死你了。”
郑太太满脸慈祥，说：“萧总，老婆和女儿难得过来，这几天你就别忙了，带她们到处去玩一玩。”
萧一帆苦笑道：“哪有时间玩，晚上还要应酬派出所和乡里的一些领导。”
郑蔼海瞪了她一眼，转过话题：“没文化的女人，男人要以事业为重。萧总领导着这么大的一家船厂，哪有这种闲情逸志，你们这些女人，一天到晚只知道叫男人陪，真不懂事。”
“是的，老郑说得对，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不知道，在这个地方要做一些事情，太不容易了。”
郑太太不太认同，反驳道：“你们这些男人，一天到晚事业，事业长、事业短的，日子就不用过啦。”
萧一帆看着这对夫妻各不相让，赶紧打圆场：“嫂子，你说得对，晚上我让吴会计给二位接风，麻烦你们到时候替我照顾囡囡。”
郑太太一听这话乐了，走过来想抱囡囡。
“是啊，囡囡这么可爱的，大姨可喜欢了，来，抱抱。”
萧诗钰这时候可不乐意了，赖在萧一帆的怀里不肯动。
“郑工老家哪里的？嫂子以后可以长期陪在身边吗？”
萧一帆想着，船厂似乎都是清一色离家的“单身汉”、“单身女”，这郑蔼海的老婆如果能陪在身边，可真够叫人羡慕的。
“哪有这么好，我们老家在江苏盐城，家里还有一个上初中的儿子要管。这不，他刚换到这里工作，我不放心才跟过来看看。”郑太太撇撇嘴。
郑蔼海也感慨道:“萧总呀，造船这一行不是人干的，我大学毕业干到现在，夫妻在一起的日子加起来不会超过300天。所以，人家都说，我们这一行出空床夫妻。”
“空床夫妻？”萧一帆表示不懂。
“你看，我们家的床，我们住的地方的床，是不是总空着一半呀!”
萧一帆的心情也压抑了，这个苦，对他来说，才开始。
“噢，那等以后稳当了，再把孩子弄到宁德来读书，对了，你们先休息一会，我们跟伯伯、大姨说再见。”
萧一帆抱着女儿回去了，想着，无可奈何的，他和常绘佳这是也成了空床夫妻了。
萧一帆抱着萧诗钰回到屋里，林语盈赶紧跑过来，抢着抱起囡囡。
“来，囡囡乖，姨姨带你出去玩。”
然后不怀好意的朝两人眨了眨眼睛，带着银铃般的笑声出屋去了。
常绘佳盯着萧一帆有些憔悴的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硬生生将眼泪挤了回去，余下红通通的眼眶。
“怎么啦，眼睛红红的，变成小白兔啦？”
萧一帆鼻子一阵酸酸的，一把将常绘佳搂进怀里，也是一阵激动。
以前天天在一起，没觉得怎么样，这次有近二个月没在一起了，思念真是一种难以言明的痛。
“老公，没有你的日子，我过得好苦。”
“小傻瓜，你不是有女儿吗？”
萧一帆装作很平静，心里却说：老婆，我一个人更苦。
“你一点不想我?还不让我过来。”
常绘佳平淡的小脸，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看起来特别漂亮，可能真的应了“久别胜新婚”，萧一帆的心神为之一颤。
“佳佳，你不知道，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情。”
“你瘦了好多，还黑了……”
常绘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了，以前的她是一个很稳静的人，做事情特别明理。可最近这段时间是怎么了？变得跟林妹妹似的，动不动就掉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常绘佳越想越伤心，眼泪“啪嗒，啪嗒”止不住了。
“萧总，昨天的张村长带着几个村民代表又来了。”
办公室的小陈推门进来，见到这一幕，不知道是进好，还是退好。
这里的人连要敲门的规矩都不懂，萧一帆一把推开常绘佳，很懊恼。
“知道了，让他们先在会客室等着，我马上去。”
小陈走了，萧一帆替常绘佳胡乱地抹了抹眼泪：“你先休息，我一会就回来。”
“不能不去吗？”
常绘佳心有不甘，只在他的怀里，待了一小会儿工夫，凉了这么久的心都还没有捂热。
萧一帆没有回答，快步出去，轻轻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了，常绘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将头埋进双臂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