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中年:欲说四十好困惑
人道:四十而不惑。“不惑”,何等的潇洒和睿智!我自认为是一个不怕老的女人,认为容颜不是女人的唯一,所以我曾经渴望过四十,渴望那份成熟和从容,还有眼角眉间的沧桑与淡定。 然而,四十在不经意间悄然而至,完全不是我想象的样子。
因为不曾设防,所以被它一点一点地击溃,竟无一点招架之力。
都说四十不惑,而我却更加的疑惑间困惑。为什么别人不惑我却惑?我很愤怒!我很不解,我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是什么将我四十年的人生轰然推翻,全盘的否定了?让我寻不到过去,又看不见未来。我惊恐万状,焦虑不已。
人生到底是什么?生命到底承载了怎样非凡的意义?
曾经的艰难岁月,为了生存披星戴月,然而我都笑对了,只因那时我年轻;曾经因为理想的破灭、现实的残酷,我哭过,但哭过之后我还能站起,只因那时我年轻;曾经因为生活欺骗了我,我也曾欺骗过生活,只因那时我还年轻啊!
年轻我有激情,年轻我有斗志,年轻我有无尽的勇气和力量。
因为年轻我可以轻狂,因为年轻我可以犯错,因为年轻我可以挥霍。因为我有时间,我有资本,我有资格。年轻可以无所顾忌,无所畏惧,让心跟着感觉走。想哭就大声的哭,想笑就大声的笑。只因那时的世界是我的,那时的舞台是我的,而我就是生活的主角。
然而父母老了,那么迅速;父亲与世长辞,那么突然。而我却浑浑噩噩,毫无知觉,来不及思想,没有任何机会。人的一辈子真的可以这么简单吗?然而又怎么能这么简单呢?成就一个生命需要多少个偶然中的偶然?
而生命在宇宙的洪荒中又是多么短暂的一瞬,像一颗微弱的尘埃,伸手,却抓不住。 小孩子玩笑着就长大了。曾经拥有的令我傲娇地那些,都像披在身上的华彩羽衣,风一吹就一件一件的飘然飞去了,只剩下那个黯然无光的我,为新一代的主角精心地演绎着配角。
来不及体会,来不及珍惜,错愕之间便完成了角色的转换。
怎能不感叹“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是啊!四十年,弹指一挥间,恍若一场梦,只是我已无法分清,哪些是梦里,哪些是梦外。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青春来时势不可挡,青春去时势不可回,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吧!
当时光飞奔而去,一去不回头;当所有的激情燃成灰烬,剩下的是不是就只有无尽的岁月任凭蹉跎了? 多少人爱慕过你年轻时的容颜,可又有谁愿意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多少人在你生命中来了又去了,最后还不都是那过尽的千帆,有恨无人省,唯有寂寞沙洲冷。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啊!
何时才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那么学学苏子吧!
归去,真的也无风雨也无晴吗?陶渊明隐居后据说找到了心中的“桃花源”多少人渴慕他老人家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写意。
然而又有谁知道?当五柳先生锄完田,赏完菊,抬头望去,已是“白日沦西河,素月出东岭。遥遥万里辉,荡荡空中景。”此时只有“欲言无予和,挥杯劝孤影”了。归去,方知不易。
人到四十好困惑!有多少不甘,有多少不舍,有多少遗憾,又有多少爱恨追悔,都尽在不言中了。忽然的就感觉累了,不想动了,什么都不想做了。可是不做又怎么行呢?
人到四十,来亦不能,去亦不能,退亦不能,进亦不能。活生生被卡在了人生的中途,想要挣脱,却又无力挣脱。
人到四十,似乎整个被打散,被撕裂,七零八落,怎么都拼凑不起来,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 恍惚间就被生活抛弃了,抛弃在尘世之外,冰冷、恐惧、孤独、寂寞无边的向我袭来,我怕极了!好想有人拉住我,抱紧我,陪伴我,告诉我不要怕!不要怕!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然而,那些曾经的快乐与疼痛、眼泪与幸福,俨然只是一场梦吗?那么现在呢?现在的我是梦着还是醒着?没有人能告诉我。我醒着一如我梦着, 时而喃喃自语之:我焚身以烈火,可否涅槃成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