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伏诛
随着名剑世家的铸造大会结束，那些作品被人群围观、议论着。不少心动的武人正在与玲珑阁的人商谈价格，被评为前十的十口剑将会在稍后的大会上拍卖。
敫云子在人群之中小心地探查着。用了一天的时间他逼出了体内的雷劲，正吸食妖血的他感觉到这里有一股特殊的妖力出现。
他知道这是某种与妖有关的道器现世了，这东西现在看来应该是口剑。如果抢到手用妖血再淬炼一遍可以当作飞剑来用，想起上一口陪伴他三百年的飞剑珑阴剑他就出生一丝恨意来。氿峑剑！凌晇子！
哼。小心地探查着这里有没有道者的踪迹，他现在的实力还未恢复巅峰但也不惧一般的道者。而当世顶尖的道者通常不会参与这种凡人的聚会。
随着十大名剑一口口的出手，敫云子终于看到了那口带着妖力的剑。
白玉般的剑身上有着红色的纹路，那纹路就是妖力生成的。只是这妖似乎有点...奇特。仔细感受下敫云子险些激动的失控，这力量正是他想要的！
道者以资质而言千人中能证道者也未必能有一位。受限于资质天下九成修道之人证不得道，而敫云子很清楚自己的资质他知晓若不另寻捷径此生注定难证大道。于是他将目标放在了妖血上，妖本是天生地养之物其妖血中蕴含着部分天道只要他不停地吸食妖血，终有一天能借助妖血中的力量证得大道。
受限于资质、阳寿多少人只差一步就能触碰到他们想要的道。多少人停在道的面前再不能向前一步，敫云子不要像他们一样，他要得道无论是什么方法、什么方式。这口妖剑他抢定了。
后方高台上的武媚仪看着这口剑的价格越来越高，心情也越来越开心。突然间疯狂的笑声传来，发出这阵笑声的灰衣道人飞上拍卖台向着那口妖剑抓去。
“哼。”那里来的妖道吃了狗胆敢抢她的东西。
眼前一众武人围了上来敫云子不屑地看着他们施展起了道法，血红色的妖爪从他头顶出身抓向众人。一道蓝色的水流围绕着他转动，所有射向他的弩箭都射中水流掉落在地面上。
被妖爪击飞的武人爬了起来，剧烈的狂风吹得他们衣服忽忽作响再没有人上前去阻止他了。
武媚仪张弓搭箭射向了敫云子，锋利的箭头上刻印着道纹。锋利的箭矢射破水流被敫云子抓在手中。
看着这根破了他道法的长箭上面的道纹，他感觉有些不妙。刻印这道纹的道者是谁？走了没？
“继续射。”武媚仪看着长箭有效下令玲珑阁的武人继续射他。有一个没有与清无说清无也明白的事，这些刻印了道纹的道器不止可以对付妖也可以对付道者。人在面对妖和面对道者时没什么区别，都是弱者。这些道器至少让他们有了抗争的能力。
随着蓝色圆形的水幕变得更加厚重，一时间刻了道纹的长箭也无法再伤到他。但他的力量是有限的。
看到这种场景武媚仪不悦起来。这些箭都是清无刻印的，数量不多。如果有上万根箭的话倒是不惧，在她思考该如何办时远处传来低喝声。
巨大的火龙从她后方出现飞过去包围着蓝色的水幕将它一口吃下然后向着天空飞去。
同时天空中乌云密布，在轰轰的雷声中一道手臂粗的蓝色雷电向着火龙落去。
烈火、狂雷两种力量在空中同时爆发。水幕中的敫云子吐出一口妖血喷在妖剑身上，剑身内的妖力与他自身的妖力产生了共鸣。灰色的妖力化成茧地保护着他，施法的道者很弱。这让他放心地炼化起妖剑来。
他以为这些道纹是林风开发的。
见此情景的林风再次施法以狂雷攻击却不能伤害那妖茧分毫。
“不行？”武媚仪看着脸色不好的林风问道。
“不行。”林风不甘的说道。上山修道的那些年让他明白一件事，他能学会几门道法已经不错了。他在道者中虽然可以算是中流，但与那些人完全没有可比性。
天空中的妖气也引起了清无的注意，这股妖力与真元混在一起的感觉，是他！
大师兄没有杀死他嘛？清无站起身来向着那里走去。
那就交给他吧。凌晇子之前交待过这件事，若是遇到，一剑斩了。
大师兄虽然执意要亲手斩他，但从现在的场景来看他没有成功。
“小师弟...”知晓林风的意思的清无点着头开口说道。
“交给我吧。”清无见天空的妖茧颜色越来越深不由得笑道。
“那口剑其实缺了点妖血，现在却送上门来。”林风知道这件事，林家的长老们都觉得这口妖剑其实还缺少点什么。现在这缺的东西送上门了。
妖茧内部的敫云子一身妖血包裹着那口妖剑，剑身上的红色妖纹涉取着妖血中的妖力壮大着自已。如果说之前剑中的力量是小溪的话现在正在慢慢变成大河、大江。
随着剑身完全变成赤红色那升华了的妖力开始反哺着敫云子，感受着这股妖力的他心间不由得升起了一股自己是天、是地、是世间万物的感觉。
这正是他想要追寻的东西，与天地合一。
突然间他听到了细小的声音，像人在耳边低语一般。仔细聆听这声音的敫云子从兴奋中冷静了下来，越来越冷静地他陷入了一种奇特的状态。仿佛感觉不到了自身的存在一样，他猛然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从这种状态中清醒了过来。一身冷汗的他惊醒过来。
握着剑的手有些想扔掉手中的剑。
这就是道？
天道的低语？
现在回味那股感觉敫云子不由得问道，那就是合道之境嘛？他需要些时间就能炼化这口剑，彻底掌握那种状态。
狂笑声中妖茧被震碎，浮于天际的敫云子看着下方的众人他只觉得现在无所不能。甚至凌晇子复生出现在他面前也敢与他战上一场。
突然间他看到了下方的清无，狂笑声止。因为清无背后的剑有些眼熟。
随着清无挥动两指氿峑剑飞了出去。
氿峑剑？他只看到一个剑尖出现在眼前然后便觉得颅中剧痛，身体向着地面摔去。
氿峑剑!
眼见清无一剑穿颅而过，妖人摔落地面荡起一阵灰尘武媚仪觉得有些不真实。那妖道看上去比刚来时更强了，却在清无手中不过一剑。她曾经见识过一些道者的厉害，知道敫云子并不弱虽然比起顶尖的道者还有些差距。那样一剑斩他的清无到底有多强？
唤回氿峑剑的清无右手放在林风的肩上对他说道。
“师兄，雷法。”林风还未从刚才的场景回过神来，他本能地施展起雷法。
随着天空中的乌云再现雷鸣声也再次响起，武媚仪见到清无这样做不由得看向了摔落在地上的敫云子，难道....
一道雷光从天而降落向了摔落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敫云子。
武媚仪从未见过这样的雷法。
约一米粗的雷柱从天而降，那震撼人心的光柱从天而落的场景让她不由得退了一步。这还是雷法？
林风也震惊地看着天空中的雷柱，这是我施展的雷法？
这还是雷法？这样的念头在敫云子心底同时升起。他想到那祝大晟身上的雷法，是因为那是几年前的威力嘛？感觉到头顶那股会彻底杀死自己的雷柱他体内的妖力全面爆发。
一瞬间敫云子的身体化作血雾，那口赤红色的剑向着天空飞遁逃走。
随着雷柱落在地面上，一道雷蛇闪电般的向着妖剑追去。
妖剑上敫云子的魂魄松了口气，只要这口剑还在他就有重来的本钱。刚松口气的他感觉到了身后飞来的雷蛇，刚要加速逃遁的他已经被雷蛇射中。魂魄在雷电中彻底消散，而剑身上的雷劲带着妖剑调头向着清无飞去。
武媚仪看着远处的雷电带着那口赤红色的剑回返松了口气，这一切真是如梦一样。太不真实了！
随着那口赤红色的妖剑飞入清无手中，收起这口妖剑的清无向着林风、武媚仪行了一礼说道。
“两位，有缘再见。”随着紫色的光芒从清无的身体上出现，他化作一道紫色的流星飞向了北方。
“见不到了吧？”武媚仪看着消失在天边的紫色流星问道身侧的林风。她注意到了清无的称呼，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她感觉再也不会见到他了。不过这样的人能见到已经很幸运了。
“...”林风看着紫色流星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看着那片白云良久才相继离开。
而东云州的涁雨林中黚麓君带着祝大晟来到这里求助一位大妖相救。
枯瘦老婆婆模样的大妖看着水池中的祝大晟发出嘶哑的声音。
“救不了了。”她最初是不愿意救的，她恨人族。她的那些孩子被人族所杀，但黚麓君开口说这个人类是当年东忈大妖养大的那个孩子她才决定出手相救。但他们来得太晚了。
“真的没办法了？”黚麓君不甘地问道。他用尽妖力遁来此地还是晚了嘛？
“毒素入体，我只能这样维持着他的生命但不能完全驱除他体内的毒素。”如果能早来半天的时间她还能救。
看着在水面上浮着的祝大晟，青色的毒从他体内被吸出来。毒素在水中被稀释着，但这样只能吸出他体内一大半的毒。那些与血液融合在一起的毒她吸不出来，她太老了。如果她还年轻或许还有那样细微的控制力来救她。如果强行吸出来会把他的血肉一同吸出来，那样反而会杀死他。
看在东忈大妖的面子上她是想救他的，但她做不到。
“现在杀了他吧。”她那长皮遮挡看不到表情的头颅中说出了让黚麓君为难的话，他知道这是眼下最好的选择。现在如果不杀他，恶毒噬体之苦也会慢慢杀死他，她能用妖力维持他的生命但终有尽头。这是最好的选择。
在黚麓君为难之际一道让他们两只大妖惊惧的气息从远处的天际飞来，随着一道紫色流星从远处飞来落向这里在他们回过神时一个年轻的道者出现在祝大晟面前。他们本能的与来人拉开一段距离。
感受到身后两只大妖的戒备清无开口说道。
“我是来救他的。”清无的话让两人轻松不少，这种感觉让他们意识到眼前的人是什么。妖族的克星，化外！
随着清无施法祝大晟的身体从水面升到了空中，肉眼可见的绿色雾状毒素从他身体内被抽了出来。
最后一丝毒素从祝大晟体内被吸出后，他又重新落在水面上。这特制的灵水能让恢复得更快。
随着那口赤红色的妖剑飞出落在祝大晟的胸口，清无转向看着两位大妖开口说道。
“他醒来后告诉他敫云子已经伏诛了。”被清无直视着想要逃的黚麓君停下了想要动的脚。
清无再次看了一眼水面上的祝大晟在心中说道，大师兄，再见了。
随着清无再次化作紫色流星消失，黚麓君终于敢迈动步伐了。
那位老婆婆与他一起走到祝大晟面前看着那口血红色的妖剑忍不住开口说道。
“这是东忈大妖的妖骨所铸的剑？”这妖骨上的气息虽然黯淡了不少，她还是认得出来的。这是统治了东云州近六百年的大妖东忈的气息。只不过有些特殊，这上面的妖力似乎是融合了别的什么力量。
“是。”黚麓君开口回答道。作为曾经生活在东云州的一只妖他是十分明白这前因后果的。
东忈大妖本体是一只猿妖，他对人妖之争感觉到厌恶之后强势统一东云州的妖族。下令妖族不许进入人类的世界，它虽然身为妖族但其仁爱的胸怀却更胜人族中人。它曾经救下无数在山间玩闹的人类并将他们送回去村子，东云州的一些村子将它视为山神供奉着他。
几百年前一个曾经被他救命的女童成人之后不远千里回到东云州，她带着一个孩子在深山中寻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东忈大妖。
那个女人颤抖的举着那个孩子，看着女人身后血红色的脚印，东忈大妖接过了那个孩子并将她葬在了她的故乡。他记得这个女人的气息，是曾经掉落山崖被他救下的小女孩。
女人是带着笑容离世的，她终于放心了，这世间所有人都可能会伤害她的孩子唯独妖不会。妖不会在乎皇朝更替，更不会在乎他是不是前朝皇子，对这个孩子而言与这些妖生活远比与人生活来得安全。
东忈大妖本想将这个孩子送回她的故乡但想到女人临终前的意志他决定亲自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
那个孩子的童年很快乐，以灵泉、灵果为食，在山野间与群妖嬉戏，直到那一年东云州几位大妖残杀人类触怒了凌晇子。
作为统治东云州的大妖东忈出面协调此事被被有心之人误导与凌晇子战了一场，误认为东忈大妖是幕后主使的凌晇子一路追杀他至东云州深处。
哪一战引起山体崩溃，东忈大妖硬吃他一剑返回去救那个孩子。他只来得及将那个孩子扔出去便被山体埋没，那个状态下的他是活不下来的。
见到手中的孩子凌晇子知道自己被有心人误导了，他将这个孩子养大并收他为弟子。后来那些误导、利用他的人被他一一斩于剑下。
多少年后有武人在东云州挖到了它的妖骨，今日在名剑世家被那位铸剑师铸成了这样一口妖剑又再次回到了那个孩子的身边。
如果不是东忈大妖的妖骨，那位铸者未必能铸成这口妖剑。天性仁爱的东忈大妖在天性上也近似道者，甚至身为妖的他比人族道者更像是道者，那份妖骨深处的道韵才能与那铸者的道相合而成剑。
在天空飞遁的清无突然停止伸手接住一件青色的仙鹤，仙鹤在他手中渐渐消失，青气凝聚成三个字。
天青山！
呵。清无改变了方向向着天青山飞去。
天青山上身着白袍的太清道传人烧上了热茶看着天空的白云想道，人也该来了。
紫色的流星从远处的天空出现落在他对面，入座后的清无先是饮下了一口茶后听到对面的人说道。
“第二局定在这天青山如何？”清无打量着眼前的人后说道。
“可。”清无见他拿出一件青色的玉蝶放在桌子上说道。
“这是三清一脉所有的道法。”清无观看玉蝶中记录的道法与资料不由得感觉到惊叹。
“我从上界来。”面对清无的疑惑他开口说道。
“唤我玉凝子吧，每代的三清传人都会离开上界前往下界传道。”玉凝子继续说道。
三清一脉的传人前往下界传道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万年以前，在天衍族举族将自己的孩子送往下界抗衡始祖魔之前三清一脉只传道而不干涉下界的种种。他们认为下界之事应由下界之人来处理。
直到那几个千年始祖魔吞噬了太多的下界，上界中的许多势力才开始效仿天衍族干涉下界。因为下界总会诞生一些魔患、灾祸或者如同白帝一样棘手而特殊的存在。这些有着不死不灭特性的存在很难被消灭，如果放任他们继续存在，那在未来的某个时间他们可能会杀死这个世界。如果说上界是大海的话，诸多下界便是江河，江河断流海洋总有一天会干涸。
因此三清一脉也开始干扰下界的发展，已经有两位前来此界处理白帝的三清传人。玉凝子是第三位。
某一位前往上界的天衍族后人告诉上界中人，能在下界处理掉那些棘手的存在后回到上界的人究竟能有多强。集一界气数培养出来的人用一口剑震惊了整个上界引起了更多的势力效仿。
眼前白帝的存在不比那位处理过的始祖魔简单多少。
看着远处修炼三清道法的清无玉凝子不由得惊叹起来。化外修炼道法真的是可怕，清无手中那些道法是他苦修多年才修炼有成的，而清无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这方世界在上界也是极为有名的，白帝的存在很多人知晓但很多人并不愿前来些界。因为与其说杀死白帝，不如说杀死此界的部分天道。此界的化外之法让上界之人大感惊艳，这种以道法将孩子制造成一个可以容纳部分天道的法门极为罕见。
此法虽强但却非人可以控制，初期顺应天道之时是一柄伤敌利器，但若与天道站在对立面便是一口会伤到自身的利器。
饮下一口茶的玉凝子看着远处天空的白云，这样与天地争锋才有趣。
随着清无用了几日的时间掌握了全部的三清道法他唤出氿峑剑，剑身上的九种真火飞了出来。
接下来清无要参悟九火合一，白帝已经掌握了九火合一，可能很久以前他就做到了。如果做不到这一步与白帝交手就没有胜算。
“这样未必能杀死他。”玉凝子在远处出声说道。九火合一的力量未必能杀死白旁边，因为这种极九归一的力量往往是一个下界所能容纳的最强力量。
如果说此界的战力极限是一百的话，那么只有超过这个数值的力量才能杀死白帝。九火归一的力量还没有超出这个世界能承受的极限，但能杀死白帝的力量同时也会伤害到这个世界。这也是白帝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这三千年来不是没有人能做到这步，只是这方世界的天道不允许有人做到。在白帝造成自然失衡之前，天道不会允许有杀死白帝的力量出现。这也是上界之人不在愿前来此界的原因，不是他们做不到而是这个世界不允许他们做到。
之前的天道是站在白帝那边的，直到近千年来白帝的行为越来越疯狂造成的生命死伤越来越大。影响生死平衡的天道才会允许杀死白帝的力量出现，这力量可能出现在清无身上，也可能在玉凝子身上，也可能出现在未来某个人身上。
“你准备如何做？”面对清无的问题玉凝子抬头看向了天空，他的目光穿过了厚厚的云层。既然在这个世界杀不死他，那世界之外呢？
清无愣了一下，他点了点头继续参悟九火合一。那是玉凝子的方案，他也有自己的方案。
而在漓湖深处，那一池沸腾的妖血终于平静了下来，一只长满青色鳞片的手抓着血池的边缘站了起来。
身体中恐怖的妖力在发出雷鸣般的沉闷声，随着声音越来越小迢尉长长地吐了口气。他成功了，他活了下来。
数次他都以为要死了，但一想到妻女他就咬牙坚持了下来，感受着身体内的力量他知道这天下再没有妖能与他一争高下。单以妖力而言他是此界最强的一只妖，他现在的身体与一些以身体强度著称的大妖相比也更胜三分。
“不错！”感受到迢尉强大的妖气，漓水宫宫主现形。满是皱纹的龙脸上尽是笑意，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妖做到的事让眼前这个人做到了。这一刻他有些明白，这件事或许只有在道者身上才能成功。妖的心性注定做不到这件事。
“这些天你熟悉下自身的力量，我去借几件妖器。”他带着笑意走了出去，这一次或许真的能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