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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月.微型小说主题创作人物篇第十七期：带你去温暖的季节

这是1998年的冬天。寒风呼啸，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玉柔穿着妈妈亲手缝制的一把都攥不严的厚棉衣，也无法遮挡住这凛冽的寒风。每一次呼吸，仿佛都带着冰冷的刀片，削得脸颊生疼，她眉毛上挂满了冰霜，嘴唇紧绷，全身的血液都似乎要停止流动了。

街道上行人稀少，仿佛都躲了起来，只是偶尔会有一两个紧裹着衣服行色匆匆的赶路人。

玉柔肩上挎着一个巨大的包，里面装着老乡让她代销的几十个钛金丝节能网。

今天，玉柔连早饭也没顾上吃，就从那个不足三平米，终日不见一丝亮光，只靠一盏昏黄的灯照亮的地下室爬出来了。

此时已经到了晌午，玉柔饿得前胸贴后背，心里有些发慌。

出来快六个小时了，玉柔不知走过了多少个小区，也不知敲过了多少扇门，她却只卖了两个节能网，且一个节能网只有两元提成。

她在想，再这样下去，为付房租借老乡的180元什么时候才能还上？她有些沮丧，突然间就想起了《卖火柴的小女孩》，自己的狼狈又比人家好到哪里去呢？

玉柔蹲下来，用快要冻僵的小手揉了揉酸胀的双腿 ，再次站起来，拖着麻木的双脚向前走了几步，感觉头有点晕，仿佛一不小心，就要摔倒。

玉柔摸了摸兜插，里面装着今天卖节能网的二十元钱。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得停下来吃点东西，如果晕倒在这寒风刺骨的大街上，后果将不堪设想。

家里已经负债累累了，自己绝不能再给家里添麻烦。

抬头望，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友朋面馆，玉柔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面馆。

看到有客进门，一位40多岁的阿姨赶忙走了过来，微笑着向玉柔打招呼。

“小姑娘，快进来坐。这么冷的天，你挎着个大袋子，这是要去哪呀？”阿姨也是个热心肠。

“阿姨不瞒您说，我是卖钛金丝节能网的。”玉柔一边说，一边打开包从包里掏出一个节能网。

“钛金丝节能网有优良的耐腐蚀性，可以有效过滤液化气中的有害物质，防止锅底变黑，还能起到节省燃气的作用。”玉柔绝不放过一个推销产品的机会。

“小姑娘，真有那么神奇吗？如果真像你说得那么好，一会我也留两个。”阿姨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我可以给您试验一下，您满意了再付钱。”玉柔生怕阿姨反悔，赶忙说。

“小姑娘你还没吃饭吧？你想吃点啥？我这里有水饺，面条。”阿姨有些心疼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疲惫，又很单薄的女孩。

“我要一碗鸡蛋面。”玉柔觉得阿姨的目光好柔、好暖，让她仿佛走进了春天，好像妈妈就在眼前。

或许是因为天冷客人稀少；也或许是因为眼前的女孩触动了阿姨内心的柔软，她很想了解眼前的姑娘。

“你是哪里人？马上过年了，你怎么还往外跑？”

“不瞒您说，我是河北人，今年上高三。妈妈得了很重的病，爸爸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很难再拿出我下学期的学费。可是，我真的不想放弃上学的机会。”

“那你靠卖这个节能网能挣到钱吗？”阿姨皱起了眉头。

“我本想趁寒假找份工作，挣了钱好交下学期的学费。谁曾想，来了好几天也没找到一份工作，老乡只好推荐我卖这个节能网。”

看着眼前红了眼眶的小姑娘，阿姨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想起当年，自己20岁时只身闯北京的日子。那时，因为家里穷，哥哥三十岁了还没娶上媳妇。父亲为了获得一份高额彩礼，好给哥哥定一门亲，居然让她嫁给一个比她大十岁，还腿瘸的男人。

她不敢当面忤逆父亲，只好表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趁家人不注意，拿了自己仅有的五十元钱逃了出来。她在餐厅洗过碗，给人家当过保姆，还当过护工，经过多年努力，好不容易才有了这间夫妻面馆。唉！不想也罢！

“我去厨房给你端面去？”阿姨笑呵呵地对玉柔说。

一碗清香四溢的鸡蛋面摆在桌子上，玉柔大口吃起来，不一会就见了碗底。

看着小姑娘狼吞虎咽地把面吃完，阿姨也在心里做了决定。

“小姑娘，这间餐馆以前一直雇着两个服务员，现在都回老家过年了，我正好需要一个帮手，不如你就留下来帮我好了。”

“阿姨，那实在是太好了！可是我什么都不会，你真的愿意收留我吗？”激动的眼泪在玉柔眼里打转 ，她真想抱住阿姨，表达一下自己对她的感激之情。

“在我这儿，每天中午工作三小时，晚上工作三小时，其它时间你还可以卖你的节能网，一天给你20元工资，你看怎么样？”

阿姨的话，听在玉柔耳朵里犹如天籁之音。每天20元，一个月下来都快赶上李老师的工资了。

“谢谢阿姨，您真是我的大恩人。”阿姨的话语仿佛春天的阳光，温暖了玉柔全身。

第二年，玉柔被北京一所大学录取，她也成了友朋面馆的常客。

“阿姨，周末我去您那儿帮忙，您也歇歇脚。”阿柔从学校打来电话。

“阿柔啊！阿姨还给你留着新鲜的大闸蟹呢！”听到玉柔的声音，阿姨非常高兴。

“太谢谢您了，您越来越像我妈了！”

之后数年，一到周末，友朋面馆就传来玉柔和阿姨两人爽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