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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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在黄昏时睡醒，巨大的虚无感会把你吞噬。

微弱的残阳之光，有气无力地涂抹在大地上。

她静静地站在厨房窗前，凝视这略显凄凉的景致。熟练地洗菜、切肉，自然流畅。今天，她准备为儿子烹制最爱的青椒炒牛肉、油焖大虾和鲍鱼鸡汤。想象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模样，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锅里的油噼里啪啦，青椒与牛肉在锅里翻滚碰撞，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大虾在热油中变得红亮诱人，滋滋作响；鸡汤在锅中咕嘟咕嘟地沸腾着，浓郁的香味逐渐弥漫了整个厨房。

当她忙完一切，墙上时钟已指向晚上八点。然而，初中的儿子还没回家，“是在学校参加晚自修么？连饭都不吃了？”她给儿子发去微信，没任何回应。

“这孩子，究竟在干什么呢？”她忍不住轻声埋怨。

她在客厅踱步，目光不时投向窗外，满心期待熟悉身影出现。每当楼道有脚步声响起，她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可每次都是深深的失望。脑海中不断浮现儿子在学校的情景，是埋头苦读？还是和同学热烈讨论难题？他会否想念她精心准备的美味？

她回到餐桌前，看着一桌精心烹制的菜肴，心中牵挂更浓。儿子最爱的青椒炒牛肉，油焖大虾，鲍鱼鸡汤。她多渴望儿子此刻坐在桌前，一边大口吃菜，一边对着她笑。

“孩子，今晚妈做的菜都是你最爱吃的，赶紧回来吃饭先吧，别饿着了。”她给儿子微信留言。

她一次次拿起手机，焦急查看儿子回复，依旧无果。内心越发不安，各种不好念头涌现，儿子是否出事？她努力平复情绪，让自己冷静，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也许自修结束晚，或在处理学校事务。

她无奈坐在沙发上，眼睛紧盯着门口，仿佛要看穿那扇门。时间凝固，每分每秒都漫长无比。她盼着儿子快回来，又怕时间太快儿子还未归。

夜渐深，已经十一点了，丈夫和儿子仍未回。她想儿子可能在学校宿舍睡，丈夫在公司睡，这不是头一回。她强行安慰自己，随便吃几口，把剩菜放冰箱当明天早餐。

第二天傍晚，她如机器般重复昨日动作。洗菜、做饭，黄昏依旧，忧伤却更重。饭菜上桌，时针滴滴答答，每一声都像敲在她心坎上，她的心如同被放在热锅上反复煎熬，焦急与痛苦在心中不断蔓延。又到十一点，两人依然未归。

她疯狂打电话，只有无人接听的提示音，微信也毫无动静。难道自己不好？难道他们不愿回家？委屈绝望如洪水决堤，将她淹没。她愤怒推翻桌上菜肴，汤洒菜落，一片狼藉。看着混乱场景，她蹲下身，嚎啕大哭，这种日子何时到头？

可老公有洁癖，受不了家里杂乱。她强忍泪水，颤抖着捡碎片装垃圾，碗筷的碎片四处飞溅。不小心划破手指和掌心，瞬间割开几道口子，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她的手掌。然而，她顾不上处理，用手在身上胡乱抹了几下，屋子收拾干净后，才拖着一大袋走下楼扔。

路过的王阿姨见她衣服都是血，只是尴尬笑笑。走远后，王阿姨和旁人说：“看，她今晚又失控。”邻居们都摇头：“是啊，也是个可怜女人。原本家庭美满，孩子乖巧，夫妻恩爱，可惜去年一场车祸，只剩她一人活下来。”

她拖着沉重脚步，把垃圾扔进垃圾桶。直起身子的瞬间，目光被路边熟悉的小吃摊吸引。回忆潮水般涌来，丈夫每晚十一点回家，总带着一袋喷香卤串，满脸疲惫和傻笑

“雪，饿了吧，快尝尝。每天让你等那么晚，怪我”而她会嗔怪他乱花钱，心里却满是甜蜜。

她转身朝楼道走去，嘴里喃喃自语：“他们今晚一定会回来，我儿子会向我道歉，我丈夫会买着撸串哄我，一定会的。”

她抱紧了虚幻的希望，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哪怕它脆弱得不堪一击。

楼道里，昏暗的灯光将她瘦小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她的脚步声在回响，突然，她停住了，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眼泪顺着左脸的伤疤流下来，那场事故中留下的。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嘴唇微微颤动：“他们马上就会出现，就在下一秒，就在下一秒……”于是，她用满是鲜血的手，使劲擦了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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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疯狂往往只是由于偏离了世界的正常方式。” ——尼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