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了工作的一巴掌

【原创故事，文责自负】

一对男女肩并肩走在灯火阑珊的街头。男人高大俊朗，女孩清秀可人，路灯切割着两人的影子，他们在地上纠缠或分开。

多数商店的卷帘门都拉了下来，只余商业街两边鳞次栉比、彻夜长明的一个个灯箱，在昭告着白日里它们唱着怎样的生意经。

自江边吹来的风，带着湿意，拂过暗沉沉的树梢，吹起女孩的发丝，露出右侧脸上一片红印，微微红肿的边缘还能隐隐看出是个巴掌印。

男人的眼睛在那片红印上停滞了几秒钟，看向女孩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还疼吗？」

女孩眨着水汪汪的眸子摇摇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男人没忽略她的欲言又止，索性停下脚步，扶住她的肩膀，认真地询问：「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目光中的无奈和歉意被女孩接收到了，她咬着下唇，瞟了瞟他，嗫嚅着道：「我没什么的，脸已经不疼了。就是吓了一跳，贺总，你每天过的都是这种日子吗？」

男人长叹，眉头深深锁住，眼睛看向遥远的天际，仿佛在出神，又似乎在思考，良久方道：「是啊，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了十年了。」

01 突兀的一巴掌

她入职半年来，虽然与贺总说过的话，统共不超10句，但他的名字几乎每天都能听到。

贺总四十不到，是集团最年轻的副总，被行政部的一众女人奉为“叔系男神”，她们常如数家珍地讨论他穿了外套，打了什么领带，用的是什么香水，他几乎就是“品位男人”的代名词。

真是没想到，他有那样蛮不讲理的太太。快下班时，那个苍白高挑，有点神经质的女人如同一阵风般，自电梯口卷进行政部，大声喝问“谁是林小倩”，大家的目光齐齐落在她那里。

女人几步站到她桌前，眼睛凸着几乎要喷出火苗，咬着牙瞪她，一字一句问：「你就是林小倩？」

那可怕的目光让她茫然，求助地环顾四周，撞进眼里的皆是同事疑惑的视线。

直到“啪”的一声，巴掌在脸上响起，小倩还愣愣的，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她甚至没看清女人的巴掌是怎样挥过来的。

小倩 “哇”地一声哭出来，捂住脸还没反应过来，大学才毕业的姑娘哪里遇过这种事情。

贺总已经从门外大踏步赶来，一把抱住妻子，禁锢她在怀里，才一叠声地对小倩说「对不起」。

他转过头，呵斥妻子：「我和公司的人，都是纯粹的上下级关系。还要跟你说几遍？求求你了，别瞎胡闹，行吗？」

他的妻子发出神经质的一串冷笑，想要自丈夫怀里挣脱，目光还戳在小倩的身上：「我一看她那眼，就知道不是个安分的，普通关系？普通关系，你的手机里怎么会有那样的照片？骗鬼呢！」

男人半胁迫半诱哄，揽着妻子的肩，终于把她拖拽出办公间。临出门的瞬间，还没忘回头指指小倩，对行政经理道：「找个冰袋。」

小倩这才感到脸上火辣辣的，让她更难堪的，是大家半遮半掩看过来的表情流露的玩味、怀疑，夹杂在难堪里的，除了委屈，却还有一缕窃喜。

她以为自己的暗恋的结局只能是无疾而终的，没想到贺总竟然也在默默关注自己，他的手机真的有自己的照片吗？

02、晚餐中的离职

她并不知道贺总是如何将妻子安抚住的，下班后刚走到地铁站，就接到行政部经理朱迪打给她的电话，说贺总约她在公司附近的西餐厅就餐。

半边脸颊还隐隐作痛，但贺总怜惜的目光如此温柔。烛光摇曳中，他凝视着她，代表妻子向小倩诚恳道歉。

小倩这才知道原来贺总的太太是有精神分裂症的，幻听和妄想，总疑心先生出轨，在家里也常常动手，一言不合便挥巴掌，所以打在她脸上的那一记熟练又准确。

贺总说妻子极有可能再找小倩麻烦，所以，推给她一个厚厚的信封，恳请她主动离职。他说这是他给的私人补偿，等妻子的心理治疗向好后，一定安排人力资源部再给小倩发就职邀约。

柔和的灯光打在那紧锁的眉头，高挺的鼻梁和坚毅的下巴上，目光忧郁又深邃，小倩当初考进公司过关斩将，这会儿却在男人沉甸甸的目光下二话没说，就给HR发去了辞职的邮件，她愿意尽一点绵薄之力，让面前的男人少点苦恼。

解决了问题，晚餐的气氛逐渐轻松，若有似无的音乐声里，小倩放松下来。她觉得自己隐秘的情感可能无法遁形了，可又有什么关系呢？很快她就要离开公司，很难再见他了。

再融洽的氛围，都得画上句号。

几个小时的晚餐时光倏忽而逝。贺总打算叫车送小倩回家，小倩大着胆子提出要求，想走一走。

03 告别后的一通电话

就这样，小倩忍不住问及他和妻子的感情。

男人说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十年。

小倩有点心酸，所谓英雄气短大约就是这种状况吧。纵然知道自己的爱慕无望，她还是问了那个在心头盘桓了一晚的问题：「贺总，你手机里真的有我的照片吗？」

男人微微一怔，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只是个屏保图片，有点像你，她便非说是你。」

小倩不知是失落还是释然，那根萦绕在心头许久的绳索仿佛在刹那间断开，她停住脚步，与贺总挥手道别。

男人目送她越走越远，待黑暗彻底吞没了那个纤弱的身影，才拿出手机，划开屏幕，打开备注小倩名字的微信号，开启了语音通话。

很快，温柔的女声响起：「都处理好了？仰慕你的姑娘很好打发吧？」

「嗯！林小倩已递交辞职申请。」男人将手机凑近嘴边，小声说：「她看我很干脆答应说辞退林小倩，相信是都是小姑娘一厢情愿的单相思，你以后轻易别给我发微信，有话到公司再说。再找个替罪羊可不容易。」

「知道啦！你本来说昨晚要接待客户的嘛！我才给你发信息的。对着镜子拍了张睡衣照，又没露脸，谁知道你老婆和你一起的呀。」女声语调轻快地薄嗔。

「幸好没露脸才糊弄过去了」男人又温言安慰道：「再等半年，我准备好了就起诉离婚。这次小倩挨打的视频你发给我，以后就是她神经质无理取闹的证据，我可以争取抚养权。」

结束通话后，男人点开微信头像，在备注名称里删除 “林小倩”三个字。十秒钟后，输入的另一个女孩的名字，那是财务部今年刚转正的小姑娘。看到他会脸红。

写在最后

大半年后，贺总离婚了，是起诉离婚。

大的那套房子和孩子的抚养权都归在他的名下。因为人证和物证都指向妻子有精神障碍，情绪不稳定，且在过去的几年间，多次无缘无故到贺总的工作场所进行骚扰。

小倩辗转听说这个消息时，在一家小公司做文员。她不由为那个男人感到庆幸，并期待会在某一天接到他打来的电话，会邀请她再回公司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