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漂亮的女孩 第二十九章
就这样,唐小唯的小学生活开始了。
对父母的话,唐小唯自小都言听计从,很大的原因,可能是她怕一不听话又被送去姥姥家,很久都不能见到父母。
老师布置的每一项作业,唐小唯都写的很认真,每次考试都会把卷子从头到尾检查一到两遍,因为母亲曾经跟她说:“学习必须要认真,考试做完题后还得再仔细检查一遍,这样就能发现错误及时改正,分数才会高。”能养成认真检查的好习惯,,唐小唯至今都很感激母亲。
上了小学,唐小唯渐渐不怎么跑出去玩,父母亲上班都忙,她自己在家也没什么娱乐项目,很多时候,她都在院子里观察地上的蚂蚁,或者抬头看看天上的白云飞鸟。后来,唐小唯开始翻看屋里的橱柜桌子,终于在老旧的书桌抽屉里发现了“宝贝”:一大抽屉的书!
这都是父亲看过的杂志和小说,还好二年级的唐小唯已经认识一部分字了,百无聊赖时,她会挑出自己相对感兴趣的书生涩的翻看,渐渐竟然认识了不少生字,后来就可以比较顺畅的读这些书了。
不知不觉间,在一个人的时光里,唐小唯将父亲那些小说、散文、报告文学甚至是相声快板的书都断断续续读了一遍。其中有本小说的作者叫狄更斯,小唯还记得那本书名是《我们共同的朋友》。
三年级伊始,语文老师布置大家写一段描述小动物的文字,唐小唯想写大白鹅,因为她小时候在姥姥家见过,平时无聊看的那些书终于派上了大用场,她学着书中的某些笔触,认真的在横格本上写着:“大白鹅的头顶上有一个红红的疙瘩,远远望去像戴了一顶红帽子,雪白的身子胖胖的,走起路来摇摇摆摆 ···”尽管语言质朴,却得到了语文老师的好评,还让她在班上读给同学们听。
后来,父亲又给她买来《小学生作文集》。唐小唯很喜欢读这些作文书,也越来越会写了。慢慢的,大家都知道了唐小唯作文写的好。而且,论总体成绩,她总是能在班里考到前三名,加上特别懂事听话,唐小唯逐渐成了众人口中的好学生,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一枚小“学霸”。
小学的学习压力,对唐小唯这种听话的乖孩子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只是作为“学霸”,她也会遇到自己犯难的事。
三年级下学期,唐小唯的成绩依旧名列前茅,各门功课学起来驾轻就熟,尤其是数学课,简直就像“开挂”一般,没有她不会做的题。
就在一切顺风顺水之际,某天放学回家,她发现自己的数学《一课一练》练习册不见了!急急地把书包翻个底儿朝天,又跑回学校教室里找遍每个角落却还是一无所获,唐小唯一下子懵了!老师每天都会布置练习册上的题当作业,现在书丢了拿什么做呢?
一连几天,唐小唯都要在下午课间活动时借别人的《一课一练》,将当天的作业题抄写在本子上,回家做好后第二天交给老师。
很快,老师发现唐小唯的练习册丢了,那个姓董的女数学老师温柔的对她说:“唐小唯,你看你数学这么好,赶紧让家里再给买一本吧。”
唐小唯答应着,心里却犯了难,因为她压根儿不敢告诉父母丢书的事。她偷偷跑到上学必经的新华书店看过,这本书要三块多,在当时并不便宜。
可老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有时候老师在练习册上布置的作业很多,唐小唯就没有足够的时间在放学前抄完,好几次差点完不成作业。终于,她决定偷家里的钱去买书,而且一定不能让父母知道此事。
那天中午,只有父亲和唐小唯在家。外面太阳狠毒,父亲却并没有午休,原来是要给自家屋后的厕所除粪。见父亲带着草帽,穿着白色的露肩背心,将裤腿扎进黑色的雨鞋中拿着铁锨走出院门,躺在床上的唐小唯一跃而起,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
她知道,家里的零用钱平时都放在窗台上那个米色保温杯里。拧开保温杯时,她清晰地听到自己愈加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双手颤抖着,唐小唯拿出了杯子中的一卷“大钱”,一百的五十的十块的结实的卷在一起,怕被发现,大的她不敢拿,只拿了一张十元纸币藏进书包,又把保温杯放回了远处。
重新躺回床上,唐小唯的心脏依然剧烈跳的不停,好久才渐渐平静下来。一到上学时间,她马上背起书包走出家门,雀跃着奔跑着来到新华书店,花了三元两角买到了自己丢失的《一课一练》,想到终于不用再抄同学的书了,心里感觉好不轻松。
可是剩下的钱怎么办呢?还回去肯定不行,会被父母发现的,于是她不假思索的愉快决定:花掉!
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唐小唯成了同学中间的“富婆”,早上,她吃不下父母早早出门留在锅里坨成一团的素面条,就到学校小卖部里买一个刚出炉香喷喷的火烧,两毛钱一个,有白菜肉馅儿的也有红糖馅儿的,而没馅儿的五香火烧只要一毛钱一个。到了下午课外活动时间,她先在教室里做完作业,再约上同学们去小卖部买一支两毛钱的雪糕,有牛奶的、巧克力的,可好吃了!
拿着这笔“赃款”,她还买了平时垂涎已久的那种外层橘黄色包装的巧克力,上面写着大大的“牛奶巧克力”字样,外包装撕开后是银色的锡箔纸,里面是被整齐的烙印成十二等份的一整块巧克力,顺着纹理掰下一小块诱人的深棕色放进嘴里,香甜的可可气息很快融化蔓延开来,唐小唯至今都非常怀念这种满足的感觉。
因为一次吃不下那么大块的巧克力,又不敢带回家,唐小唯想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她在上学路上瞅上一处路边的沙堆,将巧克力包好藏进沙子深处再回家,下午上学经过时再挖出来边吃边走。
这个方法着实清奇,想来没有第二个人能想到。只是因为夏天艳阳下的沙子温度不低,等巧克力被拿出来时就变得软塌塌马上要化掉的样子,不过味道依然香甜至极。
就这样,买书剩下的那笔“巨款”,让唐小唯优哉游哉的过了好久。
丢书的事就这么过去了,也许是小学的功课本就不难,这个小波折丝毫没有影响唐小唯的成绩,甚至到了四五年级还呈现不断上升的势头。
不过,唐小唯心中也有极少“考砸”的阴影。
四年级下学期期中考试,不知怎的她破天荒考了第九名,那个时候她对于名次并没有很强的执念,甚至内心还觉得这个分数也可以。可是等接她回家的父亲知道了此事,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
路上,唐小唯坐在自行车大梁上,骑车的父亲一言不发,到了一个水塘边,坑坑洼洼很不好骑,据后来父亲说,他那时气的差点都想摔进水里去。
打那以后,小学的唐小唯再没考过这么差的名次。
说起来,唐小唯的智商一直是平平的,之所以成绩好除了小学的功课简单,更重要的是她自小的“听话细胞”发挥了大作用,母亲告诉她认真作业考试完检查,她照做;老师说要学会自觉预习复习,于是,在每天晚上全家人都上床后,她继续坐在将熄的炉子前,穿着厚重的包脚跟棉拖鞋温书,直到墙上的时针指向十一点才会结束。
在唐小唯的书桌上,摆放着一个台式笔筒,左侧的装饰是一张年轻女孩的笑脸,图片一侧竖写着两行小楷:“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每每伏案苦读,抬头时唐小唯总能看到这两句话。也许这就是心理暗示的作用,让她坚信,只要学习刻苦努力,就能实现考第一名的愿望。
确实,小学时代甚至是到了初中前三年,对这个信条的坚守,一直让唐小唯在学习上无往不利,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