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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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大学的时候，有同学常说我书生气太重，在现实中难免碰头。我也常常入禅沉思：何为书生意气？为什么书生气多的人常会头撞南山？百思不得其解。后来，也就抛诸脑后把它尘封了。直到近年，在功利的现实中碰得头破血流之后，才重新思考这一问题，慢慢的竟有些想明白了。

书生意气，乃是一种秉性，一种气质，一种志节，一种操守，是一种真正的读书人不可或缺的精神之魂，是一种对人生美好理想的执着，是一种大智若愚、百折不挠、自强不息、死而后已的偏执，是一种忧国忧民无私无畏的赤子之情，是一种精英文化的精神特质，往往浸透了理想主义者的豪迈和执着，誓用美好的理想来涤荡现实的污秽，甭管过程有多曲折有多艰险，付出的代价会多高昂，即使牺牲自己的生命也毫不退缩。

“人世难逢开口笑，上疆场彼此弯弓月。流遍了，郊原血。”一代伟人读史的感悟，或许可以诠释现实的另一面：在利益组合的功利现实中，人生的竞争就像是战场，是冷酷的，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善良、同情、博爱在竞争法则面前或许只是阳春白雪；只有心如铁石的弯弓射雕者，才有可能成就一番事业，否则就有可能沦为箭靶子。因此，“喻于利”的智者大多明哲保身，趋利避害，蝇营于一已之私利，有的甚至放弃自己的志节、理想、操守，变得不择手段、尔虞我诈、阴险冷酷，更有甚者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助纣为虐，甘愿做奴隶做走狗，有意识或无意识地维护世俗的“利益”法则。

而历史上书生意气的理想主义者，更多的是坚守利他的精神，为他人，为民生，为民族，为社稷，为科学，为真理，赤胆忠心，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决不会钻营一已之私利，苟同“人不为已，天诛地灭”的世俗法则，“虽九死兮终不悔”，用自己的赤子之爱去熔化世俗因“成熟”而日渐冷酷麻木的灵魂，用理想的头颅去撞开势利冷酷乃至风雨如磐的现实之门，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胆气，为芸芸众生除残去秽，创造光明和自由。如此的不识事务，就难免被有形或无形的南山撞得头破血流，甚至于“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屈原“吾将上下而求索”的执着，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傲气，李白“天生我材必有用”的狂放，陆游“家祭无忘告乃翁”的悲恸，文天祥“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忠贞，龚自珍“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呼告，布鲁诺烈火焚身只等闲的从容，马丁·路德·金“我有一个梦想”的期盼……历史上多少书生意气、慷慨激昂的中外志士仁人，留下了多少壮怀激烈、可歌可泣或嘘唏悲叹、扼腕痛惜的故事！但正是有一代又一代的书生意气的理想主义者的摇旗呐喊，乃至于奋斗牺牲，才像闪电一样撕开了沉沉的夜幕，推动了历史的前进。

在竞写风流的今天，我想书生意气要赋有新的内涵，注入新的时代精神，那就是在坚守理想主义的前提下，还要具有洞察世事的精明和干练做事业的魄力，“不畏浮云遮望眼”，把理想和现实紧密地结合起来，找到改革现实、服务社会的切入点，而不能让抱怨的迷雾遮蔽了双眼，消磨了意志。也就是说要洗掉书生的呆气，以更积极的更入世的理想主义的姿态投身到只争朝夕、改革开放的伟大实践当中去，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去书写人生的华章。那才是真正的书生意气！而不是书呆气、书卷气。

冥思苦想之后，我才豁然明白：我离书生意气有多遥远！我多的或许只不过是迂腐的书呆气或书卷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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