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

野哭几家闻战伐 夷歌数处起渔樵

2022-07-05  本文已影响0人  洛霞齐飞

巴蜀征战后,惠文王觉得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国事操劳,力不从心,便开始着重培养太子嬴荡的政务处理能力,以张仪为辅政大臣,专司教养,司马错主理军务,樗里疾负责主要行政事务,倒也得心应手,孰料,半年后,惠文王撒手人寰。嬴荡正式继位,史称秦武王。此刻的赢煜还沉浸在悲痛中,父亲的惴惴教导历历在耳,回想起与父亲的相处时光,虽说国事繁忙,却总会对子女教养,发展方向等问题极为上心,也总会在他们人生迷茫之时给出建议。嬴荡酷爱军武,父亲便带着嬴荡亲自拜访锐士营白起,自己战阵受伤,父亲也会亲自看望,自己遇到人生困境,父亲也会亲自指点,他还会将自己的生活经历进行分享,在心目中,他一直都是自己的良师益友,他严格,却又慈祥,他是秦王,却也是自己的父亲,赢煜自发地为父亲守灵七日,沅玑始终伴其左右,陪着赢煜度过了他最为悲痛的时光,就像当初自己弱小无助那样,他出现在了自己的生活中。二人相知相伴,相濡以沫,成了众人羡慕的人间鸳鸯。

惠文王的去世让六国沸腾了,一代雄主就此陨落,秦国这辆战车定会翻车,六国都在静静等着看秦国的笑话,但秦国在平稳中完成了继承人的顺位,国内波澜不惊,新继位的秦武王英姿勃发,他要遴选属于自己的强臣,承继先王之志,拓大秦霸业,祈愿先祖护佑。张仪乃邦交干臣,司马错为领军强将,樗里疾乃王族股肱,此三人乃父亲在位之时极力倚重之人,另有能臣甘茂,王兄赢煜等人,自己也定能开创像父亲一样的功业,大秦东出天下,指日可待。在父亲葬礼结束之后,秦武王便设宴邀请张仪等人,商讨秦国发展问题。张仪,司马错,樗里疾,甘茂等人列席,赢煜因为伤痛,武王便没有强行逼着王兄,还是让他在家里稍歇吧。在之前,秦武王与甘茂有过一次密谈,秦武王认为此刻以张仪为代表的魏系势力尾大不掉,司马错隐隐有与张仪串通之意,于王权不利,因此,在此次宴会中,甘茂便要承担向张仪发难的重任,甘茂本是张仪引荐进入秦国,但并非魏系势力,且势单力薄,对秦王而言,这是必须要有的过程,总得有人去扮黑脸。张仪出任想过,利字为先,做事不顾信义,确实为秦国打下了结结实实的领土,但也让秦国背上了忘恩负义的恶名。秦王驱逐张仪之心在父亲去世以后便愈发强烈。

“我大秦刚刚经历国殇,寡人也是悲痛不已,但先祖之功业,赢荡莫不敢忘,各位都是我大秦重臣,今日就秦国问题,各位说一下吧。”秦武王率先摆出求贤姿态,国家问题,寡人离了你们可不行。

“启禀我王,秦国目下兵强将勇,府库殷实,财货遍地,百工完备,已经具备东出魏国,吞灭韩国的时机,丞相张子之前与上将军谋划,此刻巴蜀已定,秦国后方较稳,是时候攻灭韩国,挟天子以令诸侯了,扩充我大秦版图,震慑天下。”甘茂说出了自己的谋划,很明显,他作为后进之臣,此刻却先言,必是秦王授意。张仪等人瞬间一惊,东出天下虽是国策,但司马错与自己在先王在时,曾有过辩论,自己当时便主张攻韩,可是先王放弃自己的谋略,采纳司马错攻灭巴蜀的进言,事实证明,先王的预见性是正确的,秦国坐拥巴蜀,拓地千里,在后续争霸中必能提供源源不断的战力。此刻,秦武王就要东出,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张仪作为谋略大臣,自是要开口说话的,可能一招不慎,在秦国的政治生涯也就此结束了。战国之世这种现象非常普遍,吴起,商鞅等人都是如此,施政理念与新君不合。

“君上,臣有异议。”张仪拱拱手,对秦王说道。秦王点头,示意张仪说下去。

“巴蜀虽定,但尚有隐患,巩固巴蜀之地方是目前急务,公子辉继任蜀侯,蜀地行分封,自治权过大,终究是隐患,若能在巴蜀之地将郡县制徐图缓进,于大秦有利。韩国此刻与赵齐结盟,我军长途跋涉,劳师远征,除非出其不意,否则陷入僵持,恐有祸患。天时地利人和,我大秦无一优势,因此,仪并不认为攻伐韩国是较好的选择。”张仪说完,看着秦武王阴森的脸庞,便知道,自己谋划定是不合心意。

“那丞相认为秦国目下应该如何?”甘茂笑着问张仪,“西向义渠,稳定后方,与巴蜀异曲同工之效,拓地千里而诸侯无涉,义渠始终是我心腹大患,若能尽早拔出这肘腋之患,于我大秦最是有利。”张仪目光坚定,抽丝剥茧一般说出了自己的谋划,至于结果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义渠彪悍蛮勇,部族甚是落后,取之无益,若是敢犯我大秦,必让他有来无回。”说着秦武王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将众人吓得不轻。“丞相之前极力宣扬攻取韩国之益,此刻却让寡人西向,是作何想法?”

“此一时彼一时也,巴蜀尚未稳定,义渠为患,终归都是要解决,君上不解决,也是要留给后世秦王的。”张仪已明确感受到,秦王已经打算放弃自己了,多说无益,还不如就此了断。

“君上,丞相之言危言耸听了,义渠才多大点地,能对我大秦构成威胁,不自量力。”甘茂揶揄道,显然也是在讥讽张仪,张仪也不恼,我自谋划我的,至于你怎么选择,那是你的事情了,天下之大,岂能没有我容身之地,浪迹天涯,行侠仗义,岂不美哉。

“君上,丞相之言有理,现下义渠却是对我大秦构不成威胁,可是一旦六国合纵,义渠将会对我大秦形成压迫之势,不得不防啊。”司马错终是开口说话,甘茂如此大放厥词,定是掐准秦王的脉搏,建功立业,张仪一向圆滑,可此时怎得如此耿直,司马错心急如焚。

“上将军”秦武王重重地叫了一声,显然是颇为不满,秦武王知兵好武,上位后自然是要过一把军瘾的,此刻司马错却在替张仪的谋划辩驳,那他要对自己的方略不认同,又岂能继续执掌秦军兵权。“攻伐韩国,本王打算亲自统兵,将军居中谋划,可行?”秦王突然发难,让司马错猝不及防,不过张仪已失,自己有何留恋,兵权亦是身外之物。“君上,臣旧伤复发,还望君上允臣将养些许时日,军中事务,老臣力不从心也。”司马错跪伏在秦武王前,让秦武王倒是有些难堪,加强君权,乃是商君精神,况二人既然与自己心意不通,那就自便吧。

秦武王本想股肱之臣定会一如既往支持自己的方略,而且,自己的方略没有什么问题,是按照丞相当年的谋划来的。谁料想竟是丞相率先对自己方略提出异议,让秦武王内心极为不满,父亲去世后,能臣干将都不顺心,自己顶天立地,什么事情不能做,何必非要你们来辅佐,况且,你等皆是外人,怎么尽心尽力为我大秦精心谋划,还不都是为自己前途着想、秦武王越想越气,黑着脸径自走出大殿,留下这些重臣面面相觑。樗里子是王族公卿,自然会受到重用,且还战功卓越。张仪仅是邦交干才,在秦武王眼里,能打仗才是真正的能臣。张仪苦笑着也要往殿外走,被司马错一把拉住。“你个狗东西,平日里如此精明,今天是怎么了,明知方略已定,这是为何?”司马错愤愤不平,同朝共事数十年,天下列国闻张仪莫不闻风丧胆,这么个好搭档,今天是怎么了。

“大老黑,先王走了,我在秦国已经没有立身根基,与其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不如先走为妙,秦王尚武,定是要取天下而彰军威。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已失恩宠,回家养老吧。”张仪倒是淡定自若,自己本身便是平民,依靠自己努力与恩师栽培,学得纵横本事,在秦国呼风唤雨,从平民小吏一跃而为天下权臣,自己此生足矣,何必纠结于功名利禄,合则留,不合则去,岂有它哉。

“你走了,我去哪里寻找像你一样的搭档,我以后找谁喝酒骂人,你个狗东西,怎么能说走就走。”司马错说道动情,眼睛里满含泪水,张仪这一去,此生可能再无相见之日,如此知己,司马错怎能舍得,他与张仪,心意相通,二人配合紧密无间,大秦丞相,在他心目中中,终究是留给张仪的。“世人皆知,张仪乃大秦丞相,你欺楚骗魏,与齐国结仇,天下能有容身之所?”司马错都为张仪的人身安全担心起来。但张仪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没有回头,径直向宫外走去。司马错看着张仪背影,知道此事再无转圜余地,可他就是不舍,“狗张仪,你今日若是出了王宫,我就亲自带兵将你抓回来。”司马错狠狠地对着张仪说道。他却不知,张仪此时早已经忍耐不住,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若回头,内心情感无法压抑,定会连累司马错,倒不如成就他,自己,终究是飘零在江湖的寒江孤影罢了。

司马错泪流满面,坐在青石台阶上泪流满面,喃喃自语,“你不要走,我求你了,你不要走,太阳神剑我给你可以不,栎阳老酒也是你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的,你倒是说呀,你怎么才能不走。”旁人看着司马错如此,皆是不忍,可却又不知如何安慰,张仪在夕阳中慢慢走出王宫,回到府中大哭一顿,终究还是离了秦。

秦惠王时期的将相铁三角,张仪离秦,司马错赋闲,就剩樗里疾了,甘茂顶替了司马错张仪的地位,急需一场军功来给自己正名,樗里疾则处理内政事务,为右丞相,张仪司马错的离去,让这个谈笑风生的王族性格也变了,他曾力陈灭韩的阻力,可时秦武王依旧不听他的劝谏,一意孤行,让樗里疾也是十分郁闷。赢煜在家中听闻张仪离朝,惊愕不已,他对张仪颇为敬重,自己与沅玑的姻缘,却有张仪一半功劳,惊愕之后,赢煜愤怒了,他要去找赢荡理论,冲动的赢煜被沅玑拦住了,“你与秦王已经不是之前了,你是臣,他是君,尊卑有别,你有何资格跟他理论。”沅玑的话如刀尖一般剜在赢煜心头,朋友就此离去,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兄弟之间因为君臣关系变得唯唯诺诺,若是沅玑如此,自己该当如何。不行,赢煜并非无信无义之人,自己总是要问个明白的。想到此,拉起沅玑,对如歌说道:“如歌,看好威儿,我们去去就回。”说着骑着快马向着函谷关方向而去,沅玑知他懂他,自己的话赢煜还是听进去了,他不是莽撞之人。看着秦王城远去的方向,沅玑清楚,他要追回张仪,即使追不回来,当面告别也是可以的。

二人在官道之上驰骋数十里,终于在一家酒水间看到了小队车马,正在歇息。赢煜疾驰而去,看到了歇息的人马正是张仪一行。赢煜猛地勒马,抱着沅玑飞身下马,以极其飘逸的姿态落在张仪面前。张仪倒是洒脱,“你夫妇新婚,怎么还有心思看我这闲散之人。”说着张仪砸吧一下嘴巴,像是在品味人间佳酿。“相邦,我夫妇得你成全,不求你能继续为我大秦效力,此刻前来,请受我夫妇二人一拜。”说着赢煜拉着沅玑给张仪行了一个大礼,张仪急忙扶起二人,“司马将军我愧对他呀,我这一去,此后你要悉心关照他。”张仪看着官道上的行人,思念起与司马错的种种往事,“相邦放心,我二人会的。”赢煜说道。“他好酒,回到安邑,我定会搜罗最好的魏酒给你们送过来,我等再痛饮狂啸,人生短暂,张仪已经完成秦国使命,此后,张仪只想做江湖侠客,锄强扶弱,伸张正义,凭我手中这把长剑,嘿嘿哈哈。”张仪说着还挥舞几下,赢煜伤怀,只顾喝着闷酒,沅玑也是无可奈何。

“相邦要走,我无以为报,妾身乃将军与相邦所救,此刻,妾身愿歌舞一曲,为相邦送行。”沅玑在蜀王宫之时便能歌善舞,在秦军慰劳仪式上亦曾展现过绝技。“能得夫人一曲,张仪可真是三生有幸了,这大老黑可没有这眼福了,哎,赢煜,如此美人为我独舞,你可莫要吃醋哦。”张仪侃笑着指着赢煜,这个张仪,真是让人恨不起来。“我俩新婚许久,我还没欣赏过呢,今日也是一饱眼福。”赢煜也憨憨的坐在张仪身侧,沅玑看着赢煜,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两人,就差一人旁边放盘花生米了。

沅玑裙摆飘飘,长袖善舞,合着天籁之音,唱道:“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胡能有定?宁不我顾?    日居月诸,下土是冒。乃如之人兮,不相好。胡能有定?宁不我报。    日居月诸,出自东方。乃如之人兮,德音无良。胡能有定?俾也可忘。日居月诸,东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报我不述。”张仪被沅玑这声情并茂的舞蹈带入到情境中,此诗说的是一个妇女在哭诉着自己的丈夫对待自己一天不如一天,从不顾念我,到不理睬我,再到恶语相向,真的是将绝情演绎到极致了,心中的痛苦,只有呼日月,告父母才能解脱,但诗经的内容到春秋时期早已经脱离其本来含义,在张仪听来,沅玑像是在诉说他的心境,在秦国被秦王不断冷落,直至最后离开秦国,迫于无奈,其中的苦闷烦怨,在沅玑的歌声中是那么陶醉,又是那么失落。日居月诸兮无相望,不得相随兮愁断肠,秦国抛弃了自己,自己也只能聊表心意,无可奈何。张仪听的动容,眼泪都不自禁落了下来,赢煜受到感染,也跟着一起落泪。“我是触景生情,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张仪看着哭成泪人的赢煜说道。“我想你呀,你这一去,不知何日相见,到魏国后记得是不是来点家书,这边有人挂念你的。”赢煜给了张仪一个拥抱,以示告别,带着沅玑消失在茫茫大道上,张仪神伤,转过头时,却看到了身侧竟然有一物,张仪暗骂道,这小子,懂你都能落下,那我就笑纳了呀,当他打开的一瞬间,张仪瞬间泪奔,映在眼前的,竟是巴蜀芦子霸王所使用的太阳神剑,看着精致的包装,应该是司马错赠剑,沅玑亲自包装,女孩子的心思就是细腻,沅玑看到这柄宝剑,也不知私下里哭了多少次,我张仪,怎么有理由带着这把神兵利器,留着给沅玑当作念想吧,赢威将来成人,也是可以留给他的。张仪回头眺望远方,向着咸阳方向深深行了大礼,带着家眷离开秦国,来到了家乡安邑,看着安邑繁华盛景,张仪甚为留恋,终究是叶落归根了,后来这才有了与中条五鬼的恩怨纠葛。

在墨家总院内,众弟子严阵以待,整装待发,张社与屈鸠刚刚急匆匆赶回,便加入了邓陵子的队伍,只听邓陵子在墨家总院论政台上以内劲发出雄浑声道,“秦人无道,我等当替天伐之,得闻密报,秦人发兵征伐韩国,韩国弱小,助韩抗秦,惩强助弱,义不容辞。”屈鸠与张社忽然听闻秦军进攻韩国,都是一惊,在魏国得知张仪被驱逐,此刻又攻伐韩国,新上位的秦王好强的魄力。要知道,韩国与周王室相邻,攻伐韩国,自是将周王室也列在其中了。“惩强助弱,义不容辞。”众弟子发出山吼般的声音,以表决心。张社与屈鸠随着师父邓陵子一道出发,前往韩国。

而在安邑,信陵君也听闻了秦国攻韩之消息,甚是震惊,立即与诸门客商议,准备助韩。魏王早就收到了韩国的求救国书,却也一直没有回复,他倒是想观察一下其他各国的动向再做决定。赵国王宫内,赵雍急召肥义前来商议,秦国如此气势汹汹,赵国该当如何,各国之间信使不断,都在探听各种动向,一时之间各大国气氛紧张,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秦国吞并韩国,那其余山东六国将在国力上再也无法赶超秦国,形成一超多强的国际格局,可这个一超,总是梦想着兼并六国,一统天下。六国合纵是否会因此死灰复燃,尚未可知,韩国王城内,早已经乱作一团,秦国大军进攻韩国,会从哪里突破,韩国应该如何防守,派何人防守,都需要议论。

要说战国七雄之一的韩国,在战国早期也有劲韩之称,韩国四战之地,春秋后期攻伐郑国,并为己有,国力增强,而旧都平阳(今山西临汾)距离中原地区相对较远,与国家长策不符,且时常受到秦国威胁,北部平阳,南部宜阳,两条道路都是秦国东出的必经之地。尤其南部的宜阳,对韩国意义重大,连接崤函之险,遏制秦国东出势头,与周王室洛邑相距不足百里。后来,韩国迁都新郑,距离魏国咫尺之遥,倒也便利韩国在中原乱局中分一杯羹,因此,韩国的立场经常改变,六国合纵,他也加入,秦国连横,他也加入,充分诠释了什么是利益相合便是朋友,跟我讲道义,那纯扯淡,夹缝中求生存,活着就不错了。

此时的韩国王宫内,相邦公仲侈并将军韩耕急匆匆觐见韩王,此刻的韩王早已经心急如焚,秦国步步紧逼,秦武王叫嚣着灭韩入中原争霸,韩国大业,不能断送在自己手里,因此,他急召公仲侈和宜阳守将韩耕,韩耕可不是一般人,他一直以先祖韩厥为榜样,厉兵秣马,在宜阳练兵,颇得韩王恩宠,各国王族掌军,已经是普遍现象了。韩耕作为韩王的嫡亲,自然是要分担压力的,因此,韩王将全国最重要的城市的宜阳交给韩耕来守。

“君上,秦国大概率会进军宜阳,其统兵大将为甘茂,立功心切,必会全力攻打宜阳,我宜阳城坚墙厚,劲韩军三十万严阵以待,军备物资丰厚,秦国想啃下这块硬骨头,必将他的牙崩碎。”韩耕确实有这个自信,自魏国武卒雄于天下,为天下军争改革开了先河,各国都有自己的重装武士了,韩国虽说实力弱小,但当年申不害变法,也是留有练兵之法的。更为关键的是,韩军有着天下列国都不敢小视的精铁军,战国时期,铁器锻造技术逐渐提升,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而韩国宜阳,便是拥有着天下第一大矿山,韩耕便是依靠着宜阳铁山,装备出了韩国最为精锐的五万精铁军,这是韩耕豪言的根基。

“好好好,寡人有耕,便是秦之司马错,赵之廉颇,甚好甚好。”韩王总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了。

“将军雄武,只是若是秦王不进攻宜阳,选择其他地方为进攻方向,又该如何?将军岂不白忙活了。”公仲侈作为丞相,总是要发表意见的,而且这也合理。

“哼,丞相多虑。”韩耕本身对公仲侈的连横策略便不感兴趣,依附秦国,参与合纵,软骨头,因此对公仲侈说话也不客气。“我若是秦王,宜阳也是最为重要的战略点,拔下宜阳,攻韩才有利,要不他忙活半天,还得从茅津渡口运兵过黄河,风险极高,街市小孩都知道秦人进攻宜阳,丞相怕是被秦人吓破胆了吧。”

“王弟,怎么跟相邦说话呢,相邦也是为韩国考虑。”韩王急忙出来打圆场。

“君上,臣无碍,韩国有将军,韩国之幸也,为将者,自是需要有这般魄力和果敢。”公仲侈虽有怨气,却也不敢发作。

“多谢相邦夸赞,只是尚有劳相邦一事,还望相邦应允。”韩耕也清楚,将相和方韩国安,也缓了缓语气,但心中的傲气却不消散。“公子但说,臣定当竭尽全力。”公仲侈拱手道。

“秦人伐我,合纵良机已到,若是相邦从中斡旋,争取齐楚出兵援我,宜阳破秦,我以十万秦卒人头拜谢相邦。”公仲侈惊愕不已,尚未开战,便豪言壮志,宛若一尊战神一般,听闻公子有战功相送,更是激励人心,慌忙回应道:“公子放宽心,臣必定倾尽全力,斡旋四方。”

“王兄,粮草供应尚请王兄派出得力干将,全力支援,此战若胜,天下何敢轻韩。”韩耕语气坚定,让韩王也心潮澎湃,韩耕作为韩国名将,鼓舞军心是将领必备技能,否则将士何以信服,以命相搏。“当年庞涓兴师攻伐新郑,我韩军拼死力敌,齐军围魏救韩,增兵减灶,大破魏武卒,魏国霸业终成泡影,宜阳,便是秦国的坟墓。”韩耕狠狠地说道。

“且放宽心,少一粒粮食,王兄愧对先祖。”说着拉着公仲侈和韩耕的手,“将相一心,大胜秦军。”二人齐声高吼。

墨家弟子在邓陵子的率领下进入宜阳,拜会韩耕,“有墨家鼎力相助,韩国甚是欢喜,耕甚是欢喜啊。”看着邓陵子,韩耕早早就迎了上去,他对墨家的精神极为信服,韩国地小国弱,常被周边秦魏赵楚欺凌,墨家救韩国于危难之间,因此韩耕对墨家众人也较为熟悉。“将军客气,秦人无道,仗着国力强大,四处侵夺,天命不容。”邓陵子身着墨家粗布麻衫,头巾在风中飘荡,更有大家风度,“不说这虎狼,先生与众弟子先去歇息,吃点东西,秦人尚未到达宜阳,我们还可稍歇两天,等过两天,我们可要并肩作战了。”韩耕调侃着,众人哈哈大笑。“墨家不避生死,但为天下苍生念。”看着邓陵子众弟子的武器大多为铜制,韩耕忙说道:“先生,宜阳铸铁技术天下闻名,可为众人备精铁兵器,杀敌更是趁手。”“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墨家清苦,铁器相对较少,兵器各国管制也比较严,此刻能有兵器傍身,再好不过。

张社与屈鸠领着众弟子来到韩国宜阳精铁铸造场所。中国先辈们在青铜铸造工艺上逐渐改进,到战国时期,青铜锻造工艺运用在铁器铸造之上,并有了相关创新。张社众人看到了众多鼓风设备以及精良的铸范,“师兄,师尊在墨经中说,具炉槖,槖以牛皮,这就是橐吧,像一排排竹筒似的。”张社说着便用手去碰那个橐,背后传来一阵声音,“莫要碰它,小心烫坏你的手”,张社回头看了一眼,竟然没有听出是何人对着自己说话,难道这种场所中也隐藏着世外高人吗?屈鸠也感觉到说话之人声若洪钟,内力精深。张社看了看四周,都是工匠在劳作,便盯着眼前的铸范,他在墨家之时的铸范都是陶制铸范,且都是单合范,一般用一次以后就得替换掉,因此许多墨家弟子也承担了一些烧制陶范的人物,刚入墨家,这些粗活便是他们来做,以此磨练心志。可这里的铸范都是复合范,多块铸范用子口拼合,箍紧后浇铸,其效率不知高出多少倍,更能铸造出很多大而复杂的器物。“哎,这个东西好啊,师兄,我们能带回去不。”

张社新奇,却见一人奔到跟前,年纪稍大,身体壮实,浑身古铜色的皮肤可以看出此人是经年劳作的。“不要乱动,我等性命都在此。”说着便要从张社手中拿走铸范,张社哪能让他轻易拿到,也是调皮,他使出内力握住铸范,便是想给来人难堪,小家子气,只感一阵雄浑内力灌注在铸范之上,手中东西轻松便被来人夺走,屈鸠以为张社是自己放手,便没有在意。可只有张社清楚,此人来头必定不小。众人在铸造场挑了趁手兵器后便齐齐出来,张社也挑了一件精铁长剑,为此,为了防止手心中的汗浸湿长剑,影响发挥,他还特意在剑柄缠上麻布,防止脱落。至于青冥宝剑,那是要在紧要关头才可出手的,它的意义又怎是一把兵器所能比拟的。

远在咸阳的秦武王在秦军出发前在接见了甘茂,“先生,众人都反对我攻韩,我只能仰仗先生,攻韩之战,先生全力而为,有何阻力,先生但说。”

“君上,臣无所求,但求君上坚定信念,莫要三人成虎,对臣丧失信心,臣定粉身相报。”甘茂在秦国根基,急需这场战役来提升自己的威望,强如商君一般的人物,也是在河西之战后,被秦人奉若神明,张仪攻灭巴蜀,秦惠文举国相迎,而自己此刻面对如此机遇,怎能不把握机会,站稳脚跟。

“六国锁我数百年,不打通崤涵之道,秦国东出就是痴人说梦,荡之志向,车通三川,以窥周室,虽死不忘,今全力拜托先生。”说着对着甘茂便是一躬,甘茂慌忙还礼,说道:“臣定不负所托。”秦武王从袖口中拿出匕首,甘茂尚未看清匕首样子,匕首已经回到领口,旁边侍者拿来大碗,秦王的手中鲜血流淌,饶是见多识广的甘茂,也被秦武王的行为震惊了。“今日我与先生歃血为盟,本王对天盟誓,举国倾力支援先生,虽万难不避。”

“谢我王。”甘茂匍匐在地,感念秦王的支持。

秦武王接着说道:“我为先生提供三位大才,皆有万夫不当之勇,跟随先生。”

“哦,我王但说,臣定以重任相托。”只听秦王一拍手,三个铁塔一般的人物出现在甘茂面前。

“任鄙,乌获,孟说。”三人点头示意,“他们能在跟我角力中不落下风,本王认他们,让他们跟着先生为我大秦建功立业吧。”秦武王转过头对三人说道,“你等须听先生调遣,服从军令,否则,本王定军法处置。”“嗨”,三人发出雷霆般怒吼,王宫的房子都要被他们的吼声震塌了。

翌日,秦王亲自出席蓝田大营的出征仪式,任命甘茂为行军主帅,居中调度,任鄙为锐士营主将,王龁为步兵营主将,王陵为骑兵营主将,蒙骜为辎重营主将,率军十五万进军宜阳,浩浩荡荡的大军穿过崤函道,东出函谷关,直奔宜阳而来,气势汹汹,烟尘直入云霄,早有韩军斥候将秦军动向禀报了韩耕。韩耕基本做好完全准备,十五大军,还真是给宜阳面子,那就来吧。

甘茂对宜阳还算熟悉,三山六陵一分川,南山北岭中为滩,洛水东西全境穿,宜阳虽然是县,却有着郡的财富和地位,城防严密,此战必不能大意。秦军数日后到达洛水西岸,驻军扎营,军营连绵数十里,旌旗飘摇,声势震天。而在宜阳的韩耕,清楚知道在宜阳南侧,还有楚国虎视眈眈,在宜阳北侧,更有魏人虎狼,等着秦军进攻得利后分一杯羹,若是韩国防御得当,拖得秦国筋疲力尽,粮草耗尽。他们对秦军便会乘胜追击,扩大战果。因此,宜阳大战,风险和收益并存,也得看两国在外交上的斡旋。

秦军准备妥当,甘茂下令击鼓聚将,不久,中军大帐内便整整齐齐站满了秦军将领。甘茂一身甲胄,高声说道 :“今日攻伐宜阳,仰赖众位将军,宜阳于我大秦,其重要性不消说,今日,只论如何攻,各位将军说话。”一名将军立身向前,向着甘茂说道

“秦军攻城是舍己之长,攻敌之短,宜阳城高,于秦军不利,若能诱得韩军出城,野战之上,必能大胜。”确是王龁率先开口说话,他在巴蜀之战中屡立战功,更是带领秦军攻占巴国,军事经验丰富,他想借助白起攻占葭萌关的经验来破宜阳。

“王将军所言甚是,但韩军统帅韩耕也是知兵之人,诱敌深入暂且不说,就谈如何攻。”甘茂绕开了王龁的话题,不可行。

“上将军,辎重营因为穿越崤函道,所携重武器有限,攻城车十辆,投石机,远程弩车数量都少,要想拿下宜阳,主攻方向需得搞清楚。”蒙骜本是齐人,入秦建功立业,在与楚国的大战中负伤十多处,仍冲锋在前,提拔为辎重营主将。

“蒙将军所言点到关键,速派斥候,查勘宜阳韩军布防,务须搞清楚韩军城防薄弱点,众位将军,各自准备,十日内,大破宜阳,我为诸位将军请功,赐爵封侯。”甘茂这一句话将军营内的士气点燃了起来,众人齐声大吼嗨,便退下去各自准备。

“启禀将军,今日我等在城中已经抓住秦人斥候三五个了,他们或许已经将我城防事务传递出去了,这些秦人嘴倒是硬气,不管如何问,就是不说。”一名军士急匆匆向韩耕禀报。“好,我已知晓,密切注意秦军斥候。”韩耕与邓陵子等人坐在宜阳县府,“先生神机妙算,秦人要吃大亏了。”

秦军斥候冒死将宜阳城防图送了出去,而这一切,都是韩耕与邓陵子的计划,攻城攻一点,韩庚特意露出薄弱部分,并严防死守,秦人拼尽全力侦察的宜阳布防,正是韩耕想让甘茂看到的。

秦军锐士无敌于天下,凭借的便是所向无前的勇气,秦军军阵之威力各国早有领教,此刻攻城作战,步军是绝对主力,王龁对步兵运用在巴蜀一战中更是领悟颇多,此刻重新出任步兵营主将,她的内心是憋了一把火的。秦军在与六国作战中已经滋养出了傲视天下的血气与蛮勇,在王龁的带领下,步军更是嗷嗷叫,拿下宜阳,光耀门楣,赏功赐爵,因此秦军各个争先,闻战则喜。秦军更有一个特点,纪律性极强,从不单打独斗,能群殴干死你,绝不跟你多说话。秦军军阵以千人为一阵,配备大型攻城云车和云梯,形成一个进攻单元,在行军至半道时,军鼓之声急促,秦军方阵散开,以百人队为进攻单元向城头进攻,百人队中一般配备有三至五名远射强弓手,专挑城中的巡查将官射杀。而在秦军方阵之外,是秦军最引以为傲的强弓方阵,他们臂力深厚,为攻城做第一波准备,可巧合的是,秦军百分之八十的硬弩,都是来自韩国的进口,不知韩耕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

“击鼓,进军。”甘茂站在战车上,手持令旗,军令官军旗摇摆,军鼓之声大作,秦军发出吼吼的声音向着宜阳城而去。弓弩方阵万箭齐发,远在城墙上的韩耕意气风发,“早就听闻秦军军阵威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看到秦军剑雨稍歇,韩耕猛然劈下令旗,韩军见状,纷纷起身迎战,真正的强弓硬弩从宜阳射出,血色残阳映照下,冲锋的秦军士兵,仿佛看到了死神向他们招手,一场极其残酷的战国攻防战就此拉开序幕,韩军以逸待劳,秦军立功心切,半日间,秦军便在宜阳城下丢下千余具尸体,韩国损失稍微少了一些,秦军进攻受挫。

而在此时的魏家酒肆,张仪正兴致勃勃地吃着酒。魏家酒肆的中心位置,是一块大厅,这是魏无忌仿照稷下学宫的学术台特意做的,名为论政厅,求得便是各国士子可以在魏家酒肆的论政大厅畅所欲言,魏无忌的信息网提供信息,由雅言优美,端庄妩媚的女官朗诵出来,供各国士子来评判,发表意见。魏家酒肆中间的论政厅上,悬挂着一副宜阳地图,由女官在地图上标注出秦韩动向,一名士子突然跃上台,向着台下着众人一拱手,“在下韩国士子段誉虚,有言,望诸位静听。”

看到母国挡住秦国的一波波进攻,段誉虚也信心倍增,“宜阳乃韩国命脉,韩耕将军更是韩王钦点名将,宜阳材士十万,精铁军五万,粮草可供三年所需。天时地利人和,秦军无一不占,统兵将军甘茂更是酒囊饭袋,一天便战死万余人,六国中,可有哪国有这样战绩?韩国大胜,今日各位酒钱,算在我的帐下。”段誉虚甚是得意,母国打了胜仗,自是要豪横一番,在座的韩国人自然十分开心。在场的秦国士子自然十分憋闷,宜阳在作战,那论政厅也是战场,岂能输了气势。“大秦锐士,岂能折于宜阳这无名之地,大秦名将无数,看着吧,宜阳还是属于大秦的。”底下有秦国士子不甘示弱,出言回击,但是在血淋林的数字面前,一切都是那么苍白无力,受到他国士子的嘲笑。张仪则静静地看着秦军动向,猛攻宜阳倒是没错,但若方法得当,秦军或许能少损失一些,看来,秦军在宜阳要栽大跟头了。魏无忌本来要跟门客前去援助,看到韩国战绩如此凶猛,魏无忌心里倒是也是高兴。

连续月余,甘茂也烦躁了起来,攻城方式自己尝试了个遍,甚至已经通过挖地道潜入宜阳城,可是,韩国像是有高人指点一般,秦军的各项攻城措施都被一一制裁,韩国在秦军地道中放置鼓风装置,将大量烟雾通过鼓风装置导入地道,致使秦军数百人在地道中生生憋死。秦军已经折损数万人,看着堆积如山的秦军尸体,一向高傲的秦人也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众多秦军将领齐聚在中军大帐,王龁更是胳膊背部都是伤,王陵已经骑兵当步兵去冲杀,秦军踩着同伴的尸体向宜阳发动猛攻,可是宜阳的劲弩数次都将秦军射回去,众人心里都是憋着一股子劲,无处发泄。甘茂是统兵大将,自然是要出来说话的,“众位将军,现下已经到了危急时刻,休整一日,我等再战,打不通宜阳,我甘茂以死谢罪。”说着重重锤在军案上。甘茂此刻担心的,是秦武王的决心,秦军上网如此之大,万一秦王动摇,那就功亏一篑了,魏军和楚军威胁秦军侧翼,这他并不担心,但这是向秦王要援军的绝佳接口。要想破宜阳,还得需要援军。想到此,甘茂召来斥候,写好书信,要求快马送到咸阳,援军若是到来,战国可能会发生逆转,而且,甘茂在心中特意提到了援军的领兵将军,他相信,若是此二人联手,宜阳不在话下。

宜阳城中的韩耕刚开始兴奋异常,秦军死伤惨重,在邓陵子的指点下,自己的防守措施总能先秦人一步,这让他占据了战场攻防的主动权,韩王也对自己甚是满意,但是随着战争的进行,秦军一往无前的勇气,不计伤亡的牺牲,誓死拿下宜阳,这让韩耕压力也不小,秦军的猛攻虽然被打退,可是自己也损失惨重,大秦锐士果然名不虚传。而让韩耕恐慌的是,大河北侧的魏军蠢蠢欲动,南侧的楚军也在蓄势待发,不知韩军和秦军哪一方才是待宰羔羊,秦韩筋疲力竭,两方一拥而上瓜分宜阳,这也是极有可能的。秦军粮草已经损耗日久,难道秦人要死磕宜阳吗?一点都没有要撤退的迹象,他找到邓陵子,“先生,秦军已经三日未进攻,算来,他们粮草也快消耗殆尽了,若是此刻,我偏师伏击他的辎重队伍,是否会有奇效,还望先生教我。”

邓陵子沉吟片刻,说道:“秦军三日未攻,或许是在等待我等倦怠,寻找战机,也或许是在等待援军,粮草要道,秦军定重兵押送,粮草不在此战之根本,根本在于,我等必须要在城外痛击秦军,我意,向韩王申请援军,支援宜阳,与秦军决战,若是一味防守,秦国源源不断向宜阳输送兵员,拼也能把宜阳拼下来,我等终是无解。”韩耕硬下头皮,向韩王提交了援军申请,三十万韩军精壮尚不能保宜阳无虞,韩王可会退缩,害怕?没有援军,就只能死拖秦军了。而张社在参与宜阳防守的数天里,亲眼看到了众多韩军家庭支离破碎,到处都是哀号遍野,民众们一开始激情昂扬,但是巨大的伤亡也让他们产生了恐惧,贵族们在新郑乐得清闲,请让平日里他们称呼的贱民去冲锋,去死亡,他们心中有怨气,张社感受的真真切切,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秦国咸阳城中,宜阳久攻不克的消息在秦国庙堂蔓延,樗里疾早就按捺不住,进宫面见秦武王,秦武王也是急得一团乱麻,甘茂怎么打的仗,一个小小宜阳,竟能阻挡大秦锐士三月之久,前后伤亡五万余人。看到樗里疾黑着脸进了王宫,赢荡也不好驳了王叔的面子,便笑着脸迎了上去,内心早已经把甘茂祖宗问候个遍,你打个怂仗,还得寡人给你兜底,我太难了呀。“君上,臣冒死进谏,宜阳固若金汤,大秦锐士不善攻城,野战他韩军四十万都不够我们咥的,君上,这可是数万将士呀。”樗里疾哭着跪伏在赢荡面前,这让赢荡好生无语,一口气都不让本王缓缓呀。“王叔,宜阳难打,也正是因为他的重要性,他对我大秦东出,至关重要呀。”赢荡苦口婆心,可谁知樗里疾根本不领情,“君上,为了一个宜阳,搭上关中百姓数万条人命,值当吗?”

“值当,今天说什么,我也要拿下宜阳,宽慰赢氏先祖。”赢荡硬生生顶了回去,语气中带着些许生齐,好说歹说不行了是吧。

“君上,打宜阳也行,总得有个期限吧,宜阳北侧的魏军虎视眈眈,楚军随时策应韩军,拖久了对我不利,甘茂若是无能,臣万死也得拿下宜阳。”

“好,寡人与你约定十日,十日后,宜阳若是不破,寡人撤了甘茂。”说着拂袖转身去了,樗里疾甚是郁闷,秦王怎么就对甘茂如此信任。

秦王看到甘茂书信,“臣秉君上,宜阳月余,损失惨重,臣有负重托,但万望我王坚定信念,切莫动摇心志。臣肯定我王着将军白起,赢煜领军增援,他二人若到,三日,宜阳,臣必攻下。否则,提头来见。”甘茂语气凝重,看样子真是遇到了难啃的骨头。秦武王不及多思,驾着王辇来到白起家中。在白起家门口,秦武王一时之间竟是不知如何向这位不苟言笑的师父开口,硬着头皮进去吧,无非就是一顿臭骂。秦武王与天下力士角力,未逢敌手,却唯独在白起手中走不得十招。自己在军中历练,浑身武艺便是白起所教,他就是自己的半个师父。但东出宜阳,他竟然也持反对意见,秦武王气不过,便将白起也赋闲在家。

秦王快到白起家门口时,将王辇停在大道,示意侍者噤声,白起不喜热闹,唯爱兵事,去自己师父家里,再这么大排场,让国人笑话了。秦武王径直走进白起家中,白起此刻尚不是高阶将领,院子还是个泥瓦房,与其他人家无甚区别。看到院中陈列的各色兵器,秦武王手痒痒,拿着一个大铁锤便进了房间,片刻间,秦武王便从房中飞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这可惊醒了在厢房忙活的白起妻子—赵蔓,这位女子本是赵人,后因为秦国为吸引三晋移民,只要来秦,便给予土地,赵蔓一家因为饥荒,已经很久没吃过饭了,又被赵军追杀,还好白起相救,便在秦国定居了下来,二人虽未成婚,却心意相通,只是彼此不说破了。“起,对孩子你就不能轻点嘛?”赵蔓赶紧将秦武王扶了起来,“君上,你没事吧。”赵蔓温柔地看着赢荡,秦武王在白起面前是一点脾气没有,白起这个人,年纪与赢煜相仿,却是大秦公认第一高手,锐士营无人不服,严谨干练,认事不认人,所以,赢荡刚进去,白起使了全力,三两招便将赢煜踹了出去。“年轻人要耐得住性子,宜阳韩军固守,此刻秦国已经有进无退,荡儿,轻言兵事,不详。”白起教诲着赢荡。

“是,师父。”赢荡拍拍身后的尘土,唯唯诺诺,完全不向一个君王,倒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这也是白起与赢荡感情深厚。

“就是,此次出征宜阳,你是连哥哥都忘记了呀,你呀,就该被白起将军好好教训。”一听这口气,就知道是赢煜到了,“赢将军,往里请,看看嫂嫂做的吃的比你家那位如何?”赵蔓笑着便招呼三人进了里厅,秦武王毕竟不是以王上身份来的白起家中,便坐在赢煜身侧。赢煜忙着在家中教育赢威,沅玑在旁陪伴,秦军名将如云,自己就不凑热闹了。但宜阳受挫,秦军死伤无数,赢煜甚是着急,早就听闻赢荡出宫,他想想也是奔着白起这来了,果然,在大道上看到了秦王车辇。”哥,你是乐不思蜀,有个大美人在怀,王弟哪里敢打搅呀。“说着还做了一个鬼脸,”都已经是王了,还这么调皮,看我不告诉告诉母后。“赢煜说着做出了伸手打屁股的样子。

“师父,王兄,荡儿恳请二位,解救危局,秦国东出大业,仰赖二位了。”白起看到赢荡在当上秦王以后也是成熟稳重许多,内心也是颇为高兴,他走过来抚摸着赢煜的头,说道:“有师父在,放宽心。”“师父已经有了攻城良策吗?”赢荡兴奋道,“韩军也已倦怠,甘将军只要有败退迹象,韩军必会出城追击,那时,便是我军良机。”

“示敌以弱,野战胜之,将军妙呀。”赢煜夸赞道。“我援军行事务须隐蔽,切不能让韩军探听动静,隐蔽行军,马衔枚,人裹草,进入伏击区域。”“如此,甚好,哈哈。”三人都是哈哈大笑,赵蔓端上秦人常吃的藿菜羹,蒸大饼,炖肥羊,三人狼吞虎咽,抹抹嘴便去了军营,赵蔓叹息着摇摇头,这白起,兵痴,一说到兵事就精神。

白起与赢煜领军五万,日夜兼程,白起于军务甚为熟悉,哪条道路好走,如何躲过韩军斥候的侦察,这白起早就在地图上反复思索千遍,为将者,心思细腻是必备的军事素养,细节做不好,有可能功亏一篑。数万大秦铁骑在崤函险道集结,白起命令道:“十人一伍,间隔百步,山道疾行,布谷联络,严防斥候,开。”话音刚落,秦军静悄悄地展开秘密行军。秦武王则是为他们造势,向各国宣誓,秦王将亲率大军十万,驰援宜阳,一虚一实,意在迷惑韩军。

甘茂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白起与赢煜。二人将援军秘密驻扎在洛河北岸的山后,两人骑着快马来到甘茂军营,甘茂看到二人,急忙给了二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可算是把你俩盼来了,来,先入营,吃点军食再说。”二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后,甘茂说道:“白起,此役,你说,我做,我配合你,只为拿下宜阳。”

“谢将军信任,明日,将军攻城,只为逼迫韩军出关决战,韩军后援已到,他们兵力占优,也想围歼我等,我大秦锐士要能顶住韩军三十万大军猛攻一炷香的时间,我与赢煜率增援军士及锐士营千人队,从敌侧后杀出,截断韩军退路,内外夹攻。若是正面战场溃散,白起也是无用,只能以死报国。”白起也不谦虚,和盘托出,在秦国,白起的军事才干是足为人所称道的。

“白起尽管放手去做,甘茂定不负重托,对了,君上举荐二人,我这用不上,跟你吧,乌获,孟说。”两名大力士站在白起面前,个头倒是高出白起不少,孔武有力,像尊战神。“如此,恭敬不如从命。”白起看着二人,是个可用之才,便收了下来。

白起与甘茂各人都分别准备,静静等待着决战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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