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林

2017-04-27  本文已影响0人  杨彤宇

午后,我推开门找近视镜,温和的空气裹着香蕉的甜味儿迎来,一团团熟悉的五颜六色模糊影子环着我,仿佛置身一口小潜水钟,透过画框一样的窗子,是浅海中长满青苔的礁石,连成一片、突兀嶙峋、布满孔洞,珊瑚、海星和各种形状的可爱生物附着其上,慵懒的享受阳光和暖流,阴影里似乎有小鱼小虾在穿梭嬉戏。

我戴上眼镜,几只燕子鸣叫着从窗前划过。天空用它全部的嫩叶摇摆着绿色,绿色伴着绿色、绿色衬着绿色、绿色中有绿色,原来可以有这么多种绿色呀,它们一定是绿色的彩虹凝结成的。

枝头尖端的小叶片的筋儿又软又嫩,一对儿一双儿摆起来,像一只小鸭子察觉了远处的鱼群赶忙游去,小鸭掌儿欢快的交替踩着碧波,紧接着,一群小鸭掌儿都跟着拍打起来,翻出一片小浪花儿。

仰头看去,上面像是在高山上站了些许人,用力弯了腰大喊着,“喂——!”“奥——!”一声声饱满圆润的呐喊此起彼伏,穿过深深的山涧,在广阔的山谷回荡,好似谁的山歌儿唱得响亮,就能赢得对面妹子的芳心。

风疾了,像被下面的什么重物拽住了,叶子和穗子顺势低下头,一齐朝着旁边颤动着,一道道断续的金色的、银色的绿线急急地闪动,抖出密集的哗哗声,仿佛这一方绿色的小天地下起了毛毛细雨。

但往下面可淋不到雨,那是郁郁葱葱的阴凉中人参娃娃在欢快的聊天,张开双臂笑得前仰后合。

我拉开窗,探出头深吸一口气,并没有想象中那种绿油油的清新芬芳,取而代之的是混在一起的淡淡的咸味儿、猫尿的骚味儿、桃花的甜味儿和新鲜的鸟粪味儿,原来这才是这个季节的真正味道。

我情不自禁参与其中,想用手背轻抚那一片青葱,可我刚一挨近,细密的叶子就化作鱼群围过来,像温泉里的“小鱼亲亲”直痒到心里,不消一会儿我就咯咯笑着把手缩回来了。

“真是美好的下午呀,”我想着,这个世界仿佛从没有过扎眼的白车灯,也没有过瓶底的白污渍,没有“清道夫”吃着鱼屎,也没有雾中突然睁开的眼睛,没有抠出结痂浸染的暗红、没有拔光头发撕皮之痛、没有扒皮掀肉血骨裸露、没有树根白卵蛆虫涌动、没有飞蛾虫尸飞出耳朵、没有肠气梗阻炸裂污秽、没有脑浆迸裂脓水飞溅、没有刺破心脏血崩如注……没有!没有!!没有!!!

霎时间,绿色的图画中出现了一个细小的黑孔洞,向周边蚕食,一点、两点、三点……越来越多,密密麻麻,连成了片,汇成了一个深不见底黑不见色的大窟窿,边缘粗糙而扎手,天旋地转中我向前跌了出去,这个世界在我大脑勾回中留下的最后记录,是六角地砖一条裂缝放大了数倍,它纹路的每一处转折清晰可辨。

后记:

我——一个理想主义者——眼中的世界是美好且完美的,充满生机(绿色)的,但美好本身是脆弱的、完美也是不存在的,而“恶(或政治)”是客观存在的、无处不在的,最终我无法接受现实、调和矛盾而选择离开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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