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遭受死的威胁,又怎知活的可贵?
回家等死?还能怎样?
清晨6点,车在沿江路上飞驰,思绪也转起来,想到外婆,双眼开始模糊,不得不踩刹车降低车速。
努力不去多想,但思绪像一口开了闸的水库,旧忆一股脑倾泻出来。
一幅画面浮现出来,1958年的初冬,一个年轻女子向镇上的医院奔去,怀中抱着一个不到1岁的小孩,小孩的右手被火烧的血肉模糊,因为极度的痛苦,小孩哭声已经嘶哑。而她也是泪眼婆娑,伤心欲绝地几乎说不出话来,眼泪像珠子似的往下掉。
这个女子是外婆,怀中的小孩是二舅,二舅的手烧的太严重,为了防止感染,四个手指被锯掉,从此永久残疾了。
我赶到医院,在病房看到了外婆,她躺在病床上,整个人又黑又瘦,双眼无神,没有一点活力,我上去喊了一声外婆,她嗯了一声。
泪腺又不自觉地发作,我只有尽力克制。
弟带母亲和二姨三姨先行到达医院,大舅二舅晚上伺候左右,子女们都到齐了。
大舅和我说,昨天检查都做了,一个全身CT就花了3000多块钱,医生说做手术的话要20万,但是不保证一定能成功,如果去武汉做要80万。
这无异于天文数字,对于以种地为生的大舅二舅来说。
外婆已经80多岁,身患心脏病、高血压多年,高昂的手术费,加之手术中不可预知的风险,回家是唯一的选择。
回家后众人将外婆扶下车,她看见外公说,在医院钱都用光了,没钱了你可咋办?外公则安慰说,还有钱,你别操心这么多。
外婆在躺椅上躺下来,意识已经不清醒,嘴里说了一通交代后事的胡话,众人叫她好好休息一会儿,不要再说话。
想到大舅在医院和我说的话,你外婆昨晚一夜都没睡踏实,老是做梦说村里那些死了的人在梦里喊她,她醒了几次。
我想这次外婆怕是凶多吉少。
她的儿子们开始为她准备后事,寿衣当天买了回来。
大家都绝望的时候,外婆挺了过来,她没死,渐渐好了起来。
一年多了,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
我想,我们都应该好好活,如果你没有遭受过死亡的威胁,便不知道生的可贵。
每一个朝阳,每一个落日,每一个明天。
我们都应该活得更好。
2017.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