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爱情

  这里的爱情不是我的，是爷爷奶奶的。

  印象里这是一个鲜明的对比。父亲与母亲常年吵架不和。而爷爷奶奶一辈子没有红过脸。

  以前的故事都是躺在奶奶的腿上听到的。后来的故事都是自己亲身经历的。

  奶奶说，19岁那年就来到了我家。之前未曾与爷爷谋面。也就是标准的先结婚后恋爱。奶奶不识字，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亲朋邻里，大事小情。都能处理得当。那时候爷爷需要赶车，家里很多重担都要在奶奶身上。现在想想实属不易。

  爷爷性情直爽，说一不二。在外是个绝对的领导者。可印象里几十年未曾听到大声与奶奶说话。一次都没有。

  山里人朴实倔强，爷爷要强总希望能把日子过的比别人强。在技术落后，信息鼻塞的山里。能做的就是把农田种的好，牲畜养的好。钱，是一分分攒的。不易。

  后期爷爷的身体就不好了，高血压之后，爷爷就不曾饮过酒。对奶奶的安排爷爷总是言听计从。而奶奶也清楚的知道爷爷的喜好，爱吃花生、每天4天起床要吃鸡蛋饼干、爱吃两米饭、每周三要去集市买好吃的……生活方式默契的让你瞠目结舌。

  有不开心的时候，奶奶说自己的胃病就是让爷爷的母亲气的。和我说的时候委屈的像个孩子，但是在“三两粮”期间为了家，为了孩子。冒着被批的风险给孩子偷黄豆也是奶奶。也有感动的时候，一次周三，奶奶给爷爷发了20块钱买吃的，可一会爷爷空手而归。局促不安，支支吾吾。钱，被偷了。奶奶却温柔安慰，又让父亲给爷爷买了爱吃的东西……

  后来的胃病来的凶猛，爷爷病倒了。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爷爷倒下。爷爷知道去医院要花很多钱，平时有个什么病，挺挺忍忍。吃点药就过去了。疼得厉害就吃止疼片。

  这次，是真没忍住。才倒下的。

  当父亲与大大姑姑都聚在一起凑钱的时候。我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手术了三次依然没救下爷爷，爷爷执意要回家，回到自己的炕头。

  救护车回来的时候，奶奶依然一滴眼泪没掉。安静的收拾，帮着忙乎。把爷爷抬到炕上。

  爷爷打着氧气，意识清醒。紧紧的握着奶奶的手：“阿唤（爷爷对奶奶的称呼），我不行了”

  奶奶听到这句话从爷爷嘴里说出来后，释放自己的情感。泪水夺眶而出。一个坚强了一辈子的男人。倒下了。相顾无言。能握着奶奶的手离开我想也是幸福的。

  来吊唁的人很多，大多我都不认识。只是机械性的磕头回礼。只知道好多人往我父亲手里塞钱，只知道来了很多人帮忙出力。只知道这席一直摆到了门外的小溪旁……

  故事还没结束，每次回家。还是习惯躺在奶奶膝盖上，奶奶会给我里头。讲和爷爷的故事。讲怎么养育这几个孩子的。讲他们的爱情。

                                            2017. 8.11

                                              大都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