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对白

夜是最真实的对白。

听着靖轻微的鼾声，她犹如烙煎饼一样，翻来覆去。

她坐起来，靠着床头，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躺下睡吧。”还没等她说话，靖一个侧身又睡着了。

她抱着胳膊，面对着夜，靖的呼吸声均匀有力，节奏分明。

“我给你说啊，小愚明天就来了。我们都有十六年不见了，也不知道她是胖了，还是瘦了……”

她一进家，靖就跟在她身后说个不停。靖的声音轻快到可以飞，飞抵千山万水，飞蚀岁月流年……

小愚是他高中同学。她和靖刚认识不久，靖给她看过高中毕业照。

扫视一遍，她的目光定格在一个温柔娴静的女孩脸上。

那是一张干净得让人难忘的脸庞。“她叫什么？真漂亮！”她不由地看向靖。

“她学习特别好，考的是师大，心眼也特好。”靖自言自语，笑意涟涟。

她莫名地想走开。但还是用手轻轻碰了碰他，又问了一遍，“叫什么啊？”

“啊？”靖收回了眼神，“啊，她叫小愚。”

“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她？”她笑着问，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

他移开眼睛，“瞎说什么啊，她多优秀啊！我哪里配得上人家。”说着便把照片夹进一本书里，转身把书放到书柜里。

“小愚，你想我了没有。”靖一把抓住了她，她的心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地抽回了手，靖又一个侧身，继续打着鼾声。

她多想进入到他的梦里，哪怕只是进去看一看，看一看？看什么？他梦境的主角吗？她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

是啊，人人都想知道真相，可你有接受真相的勇气吗？

她抱紧了自己。她多想是靖抱着自己啊。

认识一周，约靖一起看《泰坦尼克号》。旁边女孩靠在男孩的怀里，不时地低语着。她看看靖，靖身子有意识地与自己拉开距离。

她鼓足勇气，伸出手刚要碰到靖，他总会借故闪开。“你比我还小一岁，但怎么感觉你比我还大啊。”靖的一句话，让她不敢再有非分之举。

比他小？她知道自己户口和身份证上都是改小五岁的。只为自己那一段不愿提及的短暂婚史。

虽然，离婚不是自己的错，但谁愿接受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呢？

为了隐瞒那段婚姻，她从大城市来到这个小县城，遇到靖，她决定要留在这里。

她不会与那张纯净得让人看一眼就难忘的脸去争什么，就算那是靖的白月光也不会。

她松开双臂，移动了下身体，靖的体温传到了她的身体上，她从后面抱住了靖。

“愚，别走，让我再抱抱你。”靖一个转身，抱住了她。

她不再逃离，任由靖紧紧地抱着，她用一只手抹了抹眼泪，她怕自己的眼泪打扰到他的梦。

她甚至渴望他在梦里再疯狂些，不止这样紧紧地抱着自己。

夜的对白，对手是自己。夜，是醒着的梦。夜的小愚，只是梦而已，他抱着的还是自己啊。

她看到靖的第一眼，就知道靖是自己的。靖，温文尔雅，交往中也总是客客气气，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在她眼里，靖犹如一个温顺却桀骜的小鹿。他幽怨的眼神，是她心中的魔，无法驱除，只想靠近。

新婚之夜，看着靖的不知所措和笨手笨脚，她调皮地问，“我是你的红玫瑰，还是白月光？”

靖故作深沉，“难不成你想做我的饭黏子、蚊子血？”她说他讨打，他也不躲闪，她顺势躺在他怀里，赖着笑着。

十年了，他依然温文尔雅，把她也温润成玉，她觉得自己就是他心中的朱砂痣。

靖抱着自己的手松开了。她伸出手摸着靖的脸，胡子浓密坚硬，有点扎手。

鼾声轻微，如音乐流淌在她的耳边，她把他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脸上，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