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毒攻毒

今天，我故事里要讲到的一位绍兴师爷姓严，人家叫他严先生，只因屡试不中，在家办了个私塾糊口。

严先生家隔壁有家豆腐店，店主王老老，妻子早已亡故，无儿无女。王老老为人老实，很少跟人来往，独独和严先生讲得来。

有一年，连降大雨，山洪暴发。豆腐店门前的独木桥被大水冲得无踪无影。为了方便行人，王老老顺手捞了块河中漂过来的棺材盖代替独木桥。

谁知这事被同村的王鳝鱼看到后，就惹出一场是非来了。这个王鳝鱼一贯好吃懒做，曾几次向王老老借钱都被拒绝，所以他一直怀恨在心。

这天一早，王老老刚打开店门，王鳝鱼就一脚跨了进来，抓住王老老的胸口，破口大骂：“你这个老不死，竞敢盗起我家的祖坟来了！”王老老见他无中生有，血口喷人，不由也生气地说：“我什么时候盗了你家的祖坟？”

“哼！人证物证俱在，还想抵赖？”“谁是人证？”

“我－”王鳝鱼故意把这个“我”字拖得长长的。

说着，“唰”用手向搁在河边的棺材盖一指：“这就是物证。”这一下，王老老可是有口难辩了。

按前清的法律，开棺是要杀头的；今天王老老落在王鳝鱼的手里，那还有命吗？正当王鳝鱼拖王老老去衙门时，只听外面一声喊：“慢！”从门口走进一个人来，他就是有名的绍兴师爷严先生。

只见他双手向王鳝鱼一拱，请王鳝鱼把事情前后经过一说，也不禁勃然大怒，指着王老老的鼻子骂：

“我看你平时为人倒还老实，想不到竟会干出这种缺德事来，真是自己找死！”

开始王老老见严先生来到，以为有了一线希望；现在听他也跟着骂，只怪自己瞎了眼，没交上好人，真是人心难测呀！

于是气得回过身来，瞧也不瞧严先生一眼。这里严先生却走到王鳝鱼跟前，悄悄地嘀咕了几句：“王兄，这事非同小可，如果衙门里查出，这块棺材盖不是你家祖坟上的，那可就麻烦了。”

王鳝鱼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边拍胸脯，边说：“严先生放心，我王鳝鱼做事，向来钉是钉、铆是铆，为弄清这件事，我足足忙了大半天，这棺材盖确确实实是我家祖坟上的。不信你随我来。”

说完，他左手揪住王老老，右肩扛着棺材盖，向村外走去。一路上，引来一大群乡邻紧跟着看热闹。大约走了二里地，大家来到了一个坟场。

王鳝鱼用手指着其中一口没有盖的棺材说：“大家看！这就是我家祖坟，王老老就是从这里盗走棺材盖的。”严先生从人群中走出来，慢慢踱到棺材旁，先用手量了量棺材大小，然后又量了量棺材盖，脸上顿时显出疑惑的神色来：“不对，这盖子好象短了一寸。”

王鳝鱼听了，不假思索地搬起棺材盖往棺材上一盖，说：“谁说短了一寸，这不是正好吗？”说完，便又想揭开棺材盖拖王老老上衙门。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严先生一个箭步上去，一屁股坐在棺材盖上，两目怒睁，指着王鳝鱼大声喝道：“谁敢开棺！开棺是要杀头的！”

这时候，王鳝鱼才知道上了当，只好在众目睽睽下溜走了。王老老这才恍然大悟，对严先生感恩不尽。自此王老老和严先生更讲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