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 唷！ 这不是老嫂子吗？” 是马村长的媳妇，端着一盆准备洗的脏衣服，正从祖孙俩的背后过来了。

“ 呃，你也来洗衣服啦？” 小花奶奶轻声应着。

“ 可不嘛！这老的老，小的小的，都指望着我伺候着呢！人家都是有福的人。就我呀！是上辈子欠了他们老马家的，这辈子来还债的。” 她快人快语的脾气，让小花奶奶每次见了她，都只是当一个听客，大多数时候都在听她一个人在唠叨，自己很少插进话去。陈文静的事情发生后，老马媳妇一直觉得自己从内心里，有一些对不住这个老人，起码她是有可能，有机会去救下那个可怜的女人的，但她却没有那么做。当然，她也并没有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严重的后果，甚至，当时的隐瞒还是出自于一种善意。“ 听说，你们家跟以前那个蔡镇长是亲戚嘞！这事是真吗？”

“ 喔！可不嘛？这事提起来都让人家笑话呐！亲兄妹一块下放到农村，几十年始终在一个镇子上，竟然失去了联系，从来没有走动过，说起来，都没法让人相信。” 小花一直在盯着奶奶，在说这话的时候，老人的脸上充满了无奈尴尬，还有一丝自嘲的成分。

这时候，老马媳妇把目光烙在了小花的脸上。

“ 小花呀！你又长高了些嘞！也更加漂亮了。你看看这眼睛，这鼻子，这脸蛋-----  ” 她夸着孩子的模样，忽然话音停了下来，显然她想到了什么，就故意岔开了话茬。“ 哎！对了，小花是不是快该上学了。” 

“ 再过几个月，上了秋，她就六周岁了。” 老人说着，看了看自己的孙女。

“ 奶奶说，让我明年，就跟姐姐们一块去上学了。” 小花抢着说，声音很干脆。

“ 嗯！好，小花是好样的，到时候，好好念书，长大了一定会比你的两个姐姐还要出息。”  老马媳妇高兴地看着孩子。“ 老嫂子，你一会要是有空，带着小花跟我一道回去坐坐，我婆婆这阵儿腿脚也不利索了，差不多两年都不怎么出门了，她一直想要看看你们家的这几个大孙女呢！孩子，你出生的时候，可是她老人家第一个跟你照的面嘞！你们姐三个都是她接生的。”

“ 是啊！这三个孩子可不是吗？都是她亲手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嗨！算算，她比我还大几岁嘞！这岁月真是不饶人啊！” 老人似乎也想到了自己，再过几年后的自己的境遇。“ 好，我还真好久没见到马家婶子了，哎！应该去瞧瞧她呢！那些年，二德还小的时候，她可没少帮助我们孤儿寡母的 。”

说着，她们收拾起了洗过的衣物，带着小花离开了河边，顺着一条砂石暴露的沿河小路，向着村子东头走去。

马村长一个人，坐在自家的院子里的一张小马扎上，吸着烟，冥思着什么。他不时地望向屋后的一片，正在一天天吐着新绿的柳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