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漫游深海
文/霜生花
那是一块凌乱不堪的香蕉皮，明黄色中簇拥着几团深褐色的迹子，弥漫着腐烂的错觉。小天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脚踝处有种隐隐约约的痛感，像针扎一样，隐秘又震撼。
“不行，我必须快点回家！”小天咬了咬牙，一瘸一拐地跑着。
来到荧光海滩时，天空早已是灰蒙蒙的一片。没有昨日的绚烂，只剩下热烈后的萧条。雨声点点，敲打在小天的身子。他不由地打起了寒颤，一阵接着一阵。
白色的T恤衫紧紧贴着淡黄色肌肤。发丝处的雨水垂涎欲滴。小天的脸上挂着焦灼的容颜。来到海岸边时，他焦急地看了一眼手表，“18点18分。”
“还是晚了两分钟。”小天失落地凝视着雾气腾腾的天空，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没有什么比竭尽全力后的擦肩而过，更让人遗憾的了。
只差两分钟！只差两分钟！如果能再早到两分钟该多好！
小天黯然闭上双眼，就让雨水尽情地冲刷着自己的身躯，是放松，也是自我的救赎。
“嘀嘀嘀……”忽如其来的鸣笛声，让小天又惊又喜。
小天用力睁开双眼，寻找着声音的来处。不消片刻，一艘海军风小船极速驶来，驶向荧光海滩的方向。
小天心里顿生一阵狂喜，眼中注满了期待的眸光。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正在胸膛处剧烈地打鼓。
他对那艘船充满了疑问，“到底会是什么人呢？会是她吗？”
他的思绪尚徜徉在幻想的彼岸，可是近在咫尺的鸣笛声，已然化作了一根长矛，刺破了迷惘的面纱。
“竟然是无人驾驶的海军船！”小天仔细寻找着船只上的人影，却发现空无一人。
惟有那张湛蓝风帆屹立船头。连接风杆与床尾处的藤绳上，悬挂着一排锃蓝风铃。风铃随风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那是海风的赞歌。
“小天同学，请上船！”那是一个洪亮又沉重的金属音。很显然，那是机器所设置的特定程序。
这下，这个称呼就更让小天意外了！
“果然是恶作剧啊！”小天心里十分肯定。
可是，既然来都来了，他还是想要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对方又有怎样的目的呢？难道只是为了戏耍一下他？
此刻，小天胆战心惊地站在象牙黄甲板上，他试探性地迈开双腿，双手拉住船尾的缰绳，纵身一跃，跃入了船只中。
船身比他想象得要沉稳，双脚着地时也没有很明显的摇晃之感。
“欢迎来到企鹅号！”
然而，忽如其来的金属音，惹得小天尚未立稳的双脚，霎时打了个趔趄。
“这难道是个机器人？”小天揣度着。
小天环视一圈，清晰可见，整艘船只的容量不大，中间只摆放着一张靛青方桌和一把钴蓝皮质天鹅椅。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那机器人像是长了一双天眼，忽地又说：“请入座，小天同学！”
小天疑神疑鬼地检查了下方桌和椅子，生怕里面隐藏着什么猫腻。
只见靛青方桌上陡然显现着几个绛红闪光大字，“请将船票置于桌面处！”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那个洪亮又沉重的金属音。
小天顿了顿，从背包中拿出船票，按照提示放在了指定的位置。只是没想到，只一眨眼功夫，那方桌中间便打开了一道小口子，竟然将那张船票吃了进去！
太神奇了！
小天还没从刚刚的惊异中抽离出来，两根不知从何处长出来的藤条式安全带，又将小天紧紧地缠绕起来，措不及防！
紧接着，“嘀嘀嘀……”鸣笛声闯入小天的耳畔。
“欢迎乘坐企鹅号，企鹅即将起飞，请坐稳！”
“噗！”闻声，小天忍俊不禁。
然而，就在他失态之际，船只“嗖”的一声，起航了。
“太不可思议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识无人驾驶的船艇哩！”小天喃喃自语。
只是，小天又开始怀疑了，“这可不像是我同学的作风啊？到底会是谁呢？会不会是信鸽送错了，船票的主人压根就不是我呢？”
他始终觉得心里不太安稳，便对着声音的来处，探问道：“请问.....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欢迎乘坐企鹅号，企鹅即将起飞，请坐稳！”
“欢迎乘坐企鹅号，企鹅即将起飞，请坐稳！”
“欢迎乘坐企鹅号，企鹅即将起飞，请坐稳！”
奈何，无论小天如何询问，那沉重的金属音始终作出同样的回复。看来，这可并不是一个会交流的机器人啊！
只是，顿时，小天突然萌生出想要下船的冲动。他的心里越发忐忑不安。各种糟糕的可能性，在他的脑海中放映了一遍又一遍。可是，情况却早已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只见船弦处突然升起一顶苍穹似的透明屏障，风帆徐徐降落，像一朵凋谢的花儿似的正往中间聚拢。少顷，这朵花儿便将整艘船只包裹成一个密密实实的独立空间。
随之而来，船只行驶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在某一个未知的节点上，船头兀自向下倾斜了少许。这令小天始料未及。而那一霎那的失重感，又让他又惊又喜。
等到他缓过神来时，一股清凉的质感早已在他的周身蔓延开来。小天豁然开朗，“原来这竟然是一艘潜水艇啊！太棒了吧！”
意外之余，忐忑仍未消弭。小天环视了船身一周，碧蓝深邃的海水，被挡在玻璃屏障的外侧。船只内部的探照灯，有一种无可比拟的穿透力，海水被光亮映照得清明。
各种光怪陆离的海洋生物清晰可见。有海星、珊瑚、招潮蟹、 琵琶鱼 、 牡蛎 、鲸鲨、儒艮、环斑海豹、膨腹海马、电鳐、海螺 、石斑鱼 、海鳗等等。
当然，他还在海底发现了一座废弃已久的城堡。只是，潜水艇的速度太快，他压根没法探清关于那座城堡的某些细节。
登时。小天惊讶于眼前的精致，这张神奇的船票，已然将他的好奇心牵引至极致的程度。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半响过后，潜水艇的速度明显减慢了。探照灯熄灭。潜水艇驶入了一条暗黑的河道。河道像是一条巨大的环形管道，河道的顶部悬挂着忽明忽暗的灯光。灯盏零星错落，像是年久失修。
当然，这一切都在揭露着一个事实，目的地即将抵达！
这时，小天的心跳得更快了！这简直就跟做梦一模一样！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海底世界吗？居住着外星人的那种？
企鹅号搁浅的声音传来，那是金属相互碰撞时所发出的摩擦音。玻璃屏障缓缓落下，那个洪亮又沉重的金属音提示道：“欢迎来到火车头酒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