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牙祭
去单位的路上有一些小水塘,不大,只有十几个平方,小的甚至没有十个平方,它们大都顺着山势,连成一串,数量少的三四个,大的五六个。
这些小水塘因为处于泄洪道上不几年就要疏浚,当然现在雨水少,不似小时候疏浚的那么频繁。
在我的记忆力,疏浚大都在冬季农闲的时候——也是水塘的枯水期,村里的男人们用铁锨挖淤泥,我们小孩子去观看——那时候没有什么娱乐,包括电视都没有。
如果山上的小水塘连着河道就更好处理,堵着入口,让出口流淌着,水位低了就把出口挖一下,水又往外流,如此反复几次,几天后,只有可怜巴巴的一点点水,疏浚工作更好搞!
不过疏浚清淤是出真力,一是淤泥的粘性大,不好挖;二是淤泥里面的芦苇根盘根错节,增加了挖掘的难度。
疏浚小水塘也有好处——大都能够捕捉到鱼,以鲫鱼居多,鲤鱼也有,不过不大。鲫鱼个头也不大——称之为鲫鱼瓜。
好在数量多——用水桶盛几水桶,大大小小的鲫鱼瓜在水桶里面活蹦乱跳的,我们这些孩子知道可以打牙祭了!那时候我们见得油星少,肉类更少见,捉到这么多鱼我们乐不可支!
捉到的鱼被我们这些孩子费劲巴脑的提到马棚放到一个大池子里面——我们一桶一桶的倒进去,过一两个小时再把鱼捉出来,放水。这样不停的换水,试图清除鲫鱼身上的淤泥味。
可最多半下午,看马棚的乐叔:“行了!行了!”他一只手里拿着一把剪刀,一只手里提着大盆,嘁哩喀喳给鲫鱼开膛破肚,清理鱼鳃内脏,刮鳞!
被开膛破肚的鲫鱼在大盆里面张着嘴呼哒呼哒喘息着,还蹦跶蹦跶着,我们还是提来水泡着。
乐叔也是挑大的鲫鱼清理,不长时间就清理出来带尖的一大盆鲫鱼,乐叔又去找来两个大盆清洗一下,孩子们也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刮鳞清洗,看到乐叔停下来清洗就帮着乐叔抬着大盆到了屋里——乐叔住在这里。
说是两间房,中间的壁子是半截,里间是乐叔住的地方,外面一间有口大锅,冬季给猪做猪食,我小时候马棚里面的猪不多了,可锅底几乎不断火。
乐叔开始炸鲫鱼,那时候的花生油比现在的味道香,不一会儿马棚上空的鱼香气开始弥漫开来,乐叔先炸两大盆——挂上面芡,支空着。
清洗出来的鱼还没有用掉一半,乐叔舀出油,接着用剩下的油底子熬汤。我们孩子从一开始炸出来,还没有沥好油就吃吃吃!
鲫鱼没有用什么调料,最多预先撒上盐。乐叔从来都没有嫌弃我们吃,我们也是一边吃,一边帮助乐叔烧火,或是拿其他工具什么的,忙的不亦乐乎,吃的不亦乐乎!
我们不论怎么吃都有够的时候,手上满是油,嘴角满是油,还有脸上抹的灰,大家相互取笑着。我们最多帮助乐叔炸完鱼,熬鱼汤的时候就鸟兽散了——乐叔自己烧火,伺候牲口!
男人们晚上过来吃饭,也就两个菜——一个炸鱼,一个鱼汤。男人们最多从家里或商店买瓶酒,他们吃饭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我们似乎会来看一看。
基本没有再来吃鱼的,各自拿一些炸鱼给妈妈和姐妹吃,我的记忆中,对于这种炸鱼不感冒,吃的少——毕竟土腥味儿太重,所以我拿回家的鱼也不多。
十几条居多——本来我可以往家里多拿点儿,这种待遇是因为乐叔是我的本家叔叔,又是邻居。如果我吃够了去和伙伴玩耍,不拿的话,乐叔会送给妈妈一些,每次我自己拿乐叔也是劝我多拿点儿。
记得爸爸每次去吃鱼,我睡觉了爸爸也基本没有回家,他们在那里吃完鱼会聊天或是打牌——这种聚餐和聚会是男人们少有的,第二天直接再去清理水塘。
头一天剩下的活鲫鱼会被一些人拿回家,我也带回来过,养在一个水缸里面,过一段时间,妈妈也会炸鲫鱼,没有了土腥味,可再也没有了在马棚里面的那种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