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偷吃月饼之趣事
那年，偷吃月饼之趣事
1、
20年前，除夕夜，一家10多口人围着圆桌喜气洋洋吃团年饭。
席间，我们几兄弟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天南地北，海阔天空，边喝酒边吹牛。4瓶酒不到一个时辰便扫荡一空。
众人喝得二麻二麻，东扯西扯。大兄弟突然扯到一个话题一一小时候，我明明没有偷过月饼吃，妈却认准是我偷吃的，我分辩反而挨了一顿狠揍，我只好承认。到今天，我都没想通，我到底偷没偷吃过。
大兄弟说到此处，一脸无辜，一脸纳闷。
我听后哈哈哈一阵大笑，指着他说 :"这顶"右派"帽子你一戴就是近20年。今天，当着妈的面和兄弟姐妹的面，我来给你平反。"
2、
20年前的一天，我放学回家，感到肚子很饿。六、七岁的娃娃正吃长饭，没东西在胃里的味道实在难受。于是我就在家找吃的，但是，我翻遍坛坛罐罐都没找到。
我很沮丧，但又不甘心。在屋里东瞅西瞅，突然瞅到一件东西，顿时眼睛一亮，精气神立马"腾"的一下升起来。
我问兄几个 :"你们记不记得，那年妈教的一个学生家长，是部队里的一个叫孟处长的人，正师级？"
兄几个回答:"咋不记得，他的名字如雷贯耳，县委书记、县长都对他毕恭毕敬。"
我接着往下说道 :"就是这个孟处长，他那调皮捣蛋、学习又差的小儿子，在妈的管教下有明显改变，所以特意派夫人和警卫员到咱家，送了2个高级点心给咱妈，以表谢意。
妈收到这个礼物后，高兴得不得了。从精神上讲，妈有很大的荣誉感。从物质上来看，这高级点心实为稀罕之物，师级干部才有资格配给。
这个宝贝礼物，其实就是月饼。
妈高兴地将我们兄弟姐妹全部召回。拿出一个切成几小块，每个人分得一份。那滋味美的，简直是不摆了。
这事一晃过去一月有余。
我此时饿得肚子"咕噜咕噜"直叫，回味着月饼的美味，囗水直见流。恨不得再吃一小块，或者，让我手再沾点甜味，用舌头舐一舐，也心满意足了。
想到月饼，我突然想起孟处长送得是两个。全家人分尝了一个，还有一个呢？看到咱家那个陈旧脱柒的皮箱，我想，应该在里面。因为这是家里放重要东西的地方。
我将门扣死，麻利的抬一根高长板凳，踮着脚把放在立柜上的皮箱锁扣打开，缓缓推起皮箱，往里这么一瞅，立刻心花怒放。那快月饼被一层作业本纸抱着，油浸浸的，躺在箱内左边角角上。我馋得连连吞了几口口水。
我轻轻将作业本纸剥开，再将内层原包装纸剥开，把这块已经开始发绿的月饼捧在手上，心里却有点犯难 :我偷吃多少？用什么办法偷吃才不致于被妈怀疑？
那个时代，人吃不饱，老鼠也饿得猖狂，四处觅食。我想，就把这'祸'嫁给它吧。
我用小小年纪小小指甲盖，小心翼翼地沿月饼周边挖了10来下，赶紧收手。然后，将月饼内包、外包复原。
我猜测，这样瞒天过海，可能不会被逮着了。
第一天，我作贼心虚，察言观色，见风平浪静，心里石头放了下来。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我和小伙伴们在学校沙坑里玩到吃晚饭时分才回家。
刚到家门口，我就听到你(我指着大兄弟)惊呼呐喊的哭叫声，妈严厉的阿斥声。我顿时吓得门都不敢进，只躲在门外偷偷探半个脑壳往里看。
你声嘶力竭 :'我没有偷、没有偷、没有偷！！！'
妈用鸡毛掸子指着你，怒气冲冲地说 :'我回来只有你一个人在家，打开箱子就见月饼被人偷吃了。前几天我还看过，月饼完完整整的。不是你是谁？你说！你说！'
你依然不承认，还又跳又哭又闹。
妈一把把你摁在长凳上，挥舞着掸子不停的地打你屁股。
我吓得一声冷汗，腿直哆嗦，哪敢像水浒中的绿林好汉，冲进屋断喝一声 :'住手，偷月饼者，我也！'
你可能也像我一样，不似有江姐'任你用竹签把我十指戳穿，任你高举醮水的皮鞭……'这般钢铁意志。很快你招供，这事是你干的。
妈见你承认了，心软了，说道:'这块点心我都舍不得动一下，原想送人的。结果你把它咬得来周边都是牙齿印，咋个好送。
妈又把你抱在怀里，摸摸你的屁股，轻柔说道:'痛不痛。妈也舍不得打你，妈一直喜欢你，希望你长大当研究生。结果你弄一偷东西的行为出来，好不叫妈伤心。'
妈的声音哽咽，我猜想她可能也在流泪。
妈说这句话时，我突然脑海中映现出多少次温馨的埸景:
有无数个夜晚，在院坝头，在皎洁月光下，妈坐根小独凳，把你抱在大腿上，无限慈爱的对你说 :'我的小林儿聪明，好好学习，长大当研究生。'
我在旁边听着，虽然不明白研究生是啥东西，但想，肯定是个很好的东西。
我想，妈为啥从没对我说过这些话呢？可能妈认为我笨，长大当不了研究生。为此，我还酸溜溜的。
那天，妈认为你'小时敢偷针，长大就敢偷金'，本来对你寄予厚望，你却做出如此不齿之事，令她失望之极。所以，才大光其火，大动干戈。
偷月饼这件事，就像一桩铁案，定在你头上。这么多年来，我也时不时想把这事挑明，不让你再背这黑锅。但这一来呢没合适的机会;二来呢，都过这么多年了，说不说都毫无意义了。毕竟当时都太小，不懂事。怪就怪当时经济太落后，物资太馈乏，肚皮都填不饱吧。"
3、
大兄弟听我说完，指着我，竟然结结巴巴地说 :"你、你、你，原来偷月饼的人是你！搞得我这么多年都在想，我偷了？还是没有偷？"
满桌子的人听罢此言，哈哈哈哈，笑得前仰后倒。差点喘不过气来。
写此文章，就算再次正式给你平反吧，我亲爱的兄弟。
